“别客气!在哀家眼里,你们永远都是孩子,如果用不惯玉石筷子,就用手抓。在哀家这儿,没有那么多讲究!”
“好嘞!”於单抓起肋骨肉撕咬起来。
装了足有五斤手抓肉的盘子很快就让於单一个人吃掉了三分之二。
“於单,哀家听说匈奴的和亲使团到长安来了!”王太后让宫女端走了那碗还剩下几口的银耳莲子羹。
“嗯,”於单吃肉喝酒道,“和亲使团的团长是我王庭的心腹左骨都侯也里哲。”
“孩子,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大汉天朝已经同匈奴宣战,你现在是大汉朝的人,同他们接触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放心吧,外祖母。伊稚斜是派人来和亲的,说明他害怕和我们作战,何况长安是大汉的国都,舅舅是皇帝,在我们的地盘上,藉若侯产和呼毒尼胆子再大也不敢谋害我!”
“去年冬天,你和那个伊稚斜争夺王位,死了那么多人。他现在是大单于了,你就是他唯一的政敌,你能保证他不起歹心?”
“外祖母,我现在是大汉天朝的涉安侯北军统领,手下掌管数万兵马,藉若侯产和呼毒尼怎敢向我下手,除非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想活了!”
“不可掉以轻心!哀家听皇帝说,和亲使团这次南下长安有三个问题同朝廷交涉。”
“呃?”於单警惕地问,“哪三个问题?”
“第一个是请求和亲,第二个是押解你回匈奴,第三个是让大汉天朝交还匈奴的公主。第一和第三哀家不关心,哀家担心的是第二个问题。”
“外祖母,我明白了,您是不是担心我会跟着他们返回匈奴?”
“哀家不是担心你跟着他们回匈奴,哀家是……”
“放心吧,外祖母!好马不吃回头草,我死也不会跟着左骨都侯再回匈奴!”
月明如水。
火绒和呼毒尼踏着月色登上长安城钢蓝色的城墙,九市的万家灯火尽收眼底。
“殿下,”呼毒尼望着月色下的火绒疑惑地问,“你真的决定永远不回匈奴了?”
“呼毒尼,你的心思我明白,但是,爱情不是可以随便赠送的花朵,我的心里只能容下霍去病一个人……”
“那个霍去病有什么好?他不过是背叛匈奴的一条汉狗而已!再说了,我们这次出使长安,不仅仅是为了儿女私情,是奉撑犁孤涂大单于的命令迎接你回王庭的,你的去留决定着两族的交往!”
“哈,”火绒笑道,“别说得那么吓人,我不信我留在长安,阿爸就会挥师南下!”
“火绒,你知道你对大单于来说有多么重要吗?他即位后,日夜牵挂你的安危,生怕於单奏请汉朝皇帝杀害你。大单于想你的时候,经常一个人喝酒到天亮,我几次都看到大单于独坐王庭泪流满面……”
“阿爸……”呼毒尼的一番话说得火绒泪如雨下,“阿爸说过,雏鹰长大了会离开老鹰,女儿长大了会离开阿爸。为了我一生的幸福,我只能留在大汉朝了!”
“大汉朝有什么好?”呼毒尼愤怒地挥动拳头打在城墙上。
“我没来长安之前,在阿爸的教导下,已经对汉文化有了粗浅的认识。
到了长安,短短数月,我才真正了解了汉文化的博大精深,孔子的《论语》、老子的《道德经》,都在揭示人类社会循环发展的因果规律。父子有亲、君臣有义、长幼有序、夫妻有别、朋友有信的五伦关系,孝悌忠信礼义廉耻的八德要求,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的三纲维持,都是维护社会稳定和黎民百姓安居乐业的金玉良言……”
“我真不敢相信,这些话会出自一个堂堂匈奴公主的嘴里!难道我匈奴的胡服骑射,放牧牛羊逐水草而居的生活,比不上那些住在土房子里咕咕唧唧的汉人吗?”呼毒尼痛心疾首地摇头道。
“比不上!与大汉朝相比,匈奴还生活在愚昧阶段!”
“哼!”呼毒尼冷笑道,“既然汉文化如此博大精深,为什么汉朝的长城关阙挡不住我们的弯刀铁骑?”
“汉民族是一个热爱和平的民族,上自帝王,下至庶民,没有一个人愿意发动战争!从轩辕帝开始,这个长期生活在黄河流域的民族,在历史上,从来没有因为土地和财富,去抢夺侵略任何一个部族……”
“大单于在河西的时候就告诉我,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时代,要么做案板上的屠刀,要么做任人宰割的羔羊。不侵略不抢夺,只能说明大汉天子是一个软弱无能的皇帝,汉朝军民人人胆小怕死。这样的种族,迟早是要被消灭的!”
“你错了,呼毒尼!大汉朝就像一头东方睡狮,当它昏睡的时候,狐狸、野狼甚至野兔都可以骚扰它。这头睡狮一旦醒来,它的钢牙利爪,足以让世界上任何侵略它的部族臣服!”
“大汉朝哪里是什么东方睡狮?短短一个月,我就发现朝廷里六百石以上的官员人人贪财好色,庶民百姓个个醉生梦死,更为可怕的是朝野上下人人崇拜抱布贸丝的商贾,而轻视忽略保家卫国的民族英雄。你在哪里见过这样的狮子?”
“你看到的只是表面,大汉朝像李广、程不识、卫青这样的英雄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