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夜晚总是车水马龙灯火通明,我们混在人群里慢慢走着,这样难得闲适的氛围让我隐隐产生一种不真实感,直到好巧不巧碰见了小胖子和工藤新一。
两人是出来遛孩子的。
小胖子甜甜地冲我叫了声陈哥,工藤新一儿子也亲热地叫了声哥。
看得出来,这两口子对我都挺感激。
干下九流行当时间长了,我挺珍惜这份感激,总觉得自己好歹干了件人事儿。
我问工藤新一,寡妇阿姨怎么样了。
工藤新一脸上一黯,说送精神病医院治疗了,病情时好时坏。
我没敢再多问。
家里没有了恶婆婆,小胖子眼瞅着气色好了不少,一直给我说有事没事常联系,看样子似乎会做人了许多。
我们站在街头寒暄半天,直到孩子在车里哇哇哭起来才各自作别。
模特偷偷说,陈加,你知道吗,他们家这事儿谁是真正的受害者?
我说,那还用说,肯定是小胖子呗,想嫁入豪门结果整成那模样。
模特骂了我一句直男,说这事儿受害者是工藤新一儿子,他这样的家庭他这样的修养,能看上小胖子吗?不过是为了让寡妇顺心而已,娶了一个不爱的人,结了一桩没有爱的婚。
寡妇的执念不但困住了自己,还困住了自己儿子一辈子,可怜可怜。
我沉默着,我知道模特说得对。
我远远回头看了一眼,小胖子和工藤新一推着孩子并肩走着,只是两人间始终保持一个克制的距离,有几次小胖子伸出手来想要轻轻挎住工藤新一胳膊,都被工藤新一悄悄躲开。
两人慢慢向前走着,就像两道不断可以延长的平行线,却永远不会相交。
那天我重新看到了模特的另一面,我隐隐感觉这个送我假雷鬼的女孩儿其实挺通情达理的。
可模特总是这样奇怪的生物,当你对她心生好感的时候,模特大姐又总能用意想不到的方式把好感给你打碎。
没俩月,模特又给我捅了娄子,事关一个大客户。
大客户是某文化传媒集团老板,当过某国企的二把手,人生得意时辞职下海,靠着里里外外的关系扯起了一个大摊子。
按理说这种等级的客户一般不会玩什么相亲的土鳖把戏。
我也不知道大客户怎么想的,反正就是来了我们公司。
我把征婚资料拿给文化大客户看,文化大客户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旁边助理小声说,我们老板不看重皮囊,要的是精神共鸣。
这高级词儿一出,把表哥整不会了。
表哥着急,说咱别把优质客户放跑了,让我想想办法,我想到了模特。
我给你模特打了电话,电话一通就听模特嗷嗷地在那喊,大大大大大,艹,哎……
一声叹息。
我说,大你个头啊,你又在哪发疯呢?
模特说,我在澳门呢,点儿背黑了一晚上了,刚缓口气,一接你电话又黑了,陈加你就是个扫把星。
我说,江湖救急,十万火急,我这来了个大客户,是个文化人,要求挺高的,要挑个才女找精神共鸣,你那有合适的人选不?
模特说,文化啊,我最喜欢文化了,你介绍给我呗,我保证精神和实体全给他共鸣了。
我说你拉倒吧,你锄禾日当午五个字儿就认识中间那个字儿,装什么文化人,到底有没有?
模特说,我这倒是真有一个合适的,不过……
我说,你说话别说半拉,不过什么。
模特说,不过你先把我弄回去,我输了一晚上,没钱买机票了。
我没犹豫,给模特转了两万块钱。
我们这种下九流行当,都是先做事才见钱,从来没有心软一说。
可不知道为什么,模特一张口我也就应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