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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及说话算话,第二日,果真将白沫涵叫去背书了。
宁玉光眼瞅着白沫涵苦着一张脸走进去,兴致勃勃地拉段玉楼去看热闹:“你昨日教小七背书了?”
段玉楼莫名:“我下午一直在武场练剑。”
宁玉光拉着他往白及房外走,幸灾乐祸道:“走,看看她背成什么样子?”
两个人停在门边,听里头的姑娘背书,虽然实在算不得流畅,但好歹也算背了下来。
白及提问几句,勉强也能答得上来。
最惊奇的是,她竟还主动说了两句自己的观点!
宁玉光惊讶地忘了笑,径直探头去看,段玉楼也有些惊讶地望去——
一向不喜功课的小姑娘,居然也有这么一日。
宁玉光怔道:“你不是没教她,她怎么会这些?”
他是没教,可直到晚间用膳,不是裴玉川陪她过来的吗?
河东裴氏,百年望族,嫡子自幼受教名师,岂会连区区一篇《巡北策》都讲不出个一二三四?
裴玉川若不拜入青冥,来日也必成大器。
房中,白及显然也因为白沫涵难得的好学争气而震惊,给她细细解释一番后喜上眉梢,哈哈大笑说乖女今日叫为师大开眼界!
宁玉光咋舌道:“师父也太疼她了。
当初把她抱回来的时候就是这样,拉着咱们一个劲儿地显摆,今天她把策论背过了,我看师父接下来能夸她一年。”
这话一点也不是虚言。
当初白及外出游历,抱回一个战乱里遗弃的婴孩。
他解了自己的棉袍大氅裹着她,顶着风雪走回青冥山,绕过山重水复的隐秘山路,将白沫涵带回了师门。
当时山门里的小少年们正踏在薄雪之上练功,看见白及,纷纷收势迎上去,行礼唤着“师父”
。
但白及一点都不怀念他们似的,只将自己的棉袍露出一个缝隙来,给他们炫耀。
那年的段玉楼只有四五岁,拿着小木剑,也像模像样学起了青冥剑誓。
最小的徒儿有心向师父显示自己的稳重,以表达自己长大了的心意。
此刻听人来叫他,方像模像样地收了剑,过来对白及行礼道:“师父,青冥剑誓前两式,我已经学会了。”
白及看见他方才练剑的动作了,同他道:“你年纪尚小,学会了动作,再勤加练习足矣。
回头让你大师兄帮你调一调姿势。”
白及凑近了段玉楼,胡子兴奋得一抖一抖,喜道:“你瞧,师父也有个小丫头了!”
段玉楼没能骗到第三式,拧着眉毛,看着小姑娘,颇为不顺眼。
他从那时候就意识到,在青冥山这一座小小的山门之内,白沫涵将会在未来的很多年里,都肆无忌惮地骑到他们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