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的朱雀门还浸在残月寒霜里,浅浅的玄色披风扫过丹墀未扫净的雪粒。
宫凛落后半步,目光扫过金吾卫新换的铜甲——本该缀着红缨的甲胄如今空荡荡的,像被拔了舌头的守卫。
"
陛下圣安!
"
山呼声撞上蟠龙柱时,喻浅正盯着冯侍郎腰间新换的羊脂玉带钩。
半月前北狄进贡的二十枚玉料,此刻正明晃晃地扣在这位户部侍郎的蟒袍上。
"
冯卿可知紫荆花粉沾在奏章是何意?"
喻浅突然开口,指尖划过龙椅扶手的鎏金牡丹。
周御史猛地抬头,笏板上的象牙纹路正映着冯侍郎骤然发白的脸色。
冯侍郎的朝靴碾过青砖缝里半片枯叶:"
臣以为暖阁的花匠该换批人手了。
"
他袖中滑出本泛黄的账册,"
倒是周大人上月清查军粮时,似乎漏算了陇西道的三千石陈米。
"
铜漏里的浮箭突然卡在辰时刻度,满殿只余周御史笏板坠地的脆响。
老御史枯瘦的手掌拍在账册某页,墨迹未干的批注里藏着半枚粮仓封泥的拓印:"
这封泥印纹,分明是冯大人外甥掌管的江州仓!
"
喻浅的护甲轻轻叩响案上密匣,里头躺着半块沾着紫荆花粉的残纸。
郑太监突然膝行上前,额头紧贴御阶:"
奴才前日洒扫暖阁,见花匠用紫荆花汁调浆糊。
"
朝晖恰在此刻刺穿云层,喻浅凤眸扫过郑太监衣摆的淡金绣线——那是尚服局特供的捻金丝。
宫凛的剑鞘无声抵住正要退下的赵谋士,那人广袖里滑落的算筹正巧拼成"
江州"
二字的笔画。
"
郑公公。
"
喻浅忽然解下腰间蟠龙玉佩,"
带羽林卫去查查各宫浆糊罐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