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夏!”
那个铁塔般的汉子大步流星地走进来,腰间的火云刀还挂着半块狼卫的皮甲。
“听说你醒了就找俺?孙先生的九转丹果然神了,你看俺这气色!”
他拍着胸脯大笑。
夏鲁奇这才注意到,老友的脸虽仍有些苍白,却比昏迷时多了些血色。
“你没事了?”
夏鲁奇的声音发颤,双手紧紧抓住许褚的双臂。
他想起之前在鹰嘴峡,许褚后背的毒斑已蔓延到后颈。
整个人像被毒烟泡发的皮囊,肿胀得几乎认不出模样。
“当然没事了,俺睡了一天就醒了!”
许褚大大咧咧地摆摆手,火云刀磕在门框上,崩下一块木屑。
“哪像你啊,中了毒还想着逞强,非要背俺!这下好了,毒入肺腑,睡了三天吧?”
“俺可告诉你,鹏举都差点准备给你写祭文了!”
“行了你少说两句。”
岳飞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一碗黑沉沉的药汤,右肩的绷带又渗了血。
“这家伙说的容易,其实他体内的狼毒也已攻心,若不是他实在命硬,早就……”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许褚后背的纱布,声音轻了些。
“不过毒虽清了,只是……”
“只是什么?”
夏鲁奇追问,心脏猛地收紧。
“只是他后背的毒斑虽消,却留下了永久的疤痕。”
“不知道这会不会影响我们许大将军以后娶媳妇呢?”
听到这话,夏鲁奇长出一口气,如释重负。
而许褚则是满不在乎地挠了挠头。
“多大点事!咱当兵的,谁身上没个十道八道疤?”
他忽然凑近夏鲁奇,压低声音。
“再说了,这疤要是让窑子里的姑娘看见,不得夸俺是真汉子?”
屋内响起一阵哄笑。
杨再兴笑得直拍大腿,金枪险些从手里滑落;伍子胥扶着门框直不起腰,药杵“当啷”掉进石臼。
就连一向严肃的岳飞,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夏鲁奇只觉眼眶发热,伸手捶了捶许褚的肩膀。
却触到他后背纱布下凹凸不平的肌理——那是毒烟侵蚀过的痕迹,是与死神擦肩的印记。
“不过说真的。”
许褚掀开衣襟,露出胸口结痂的毒斑,咧嘴一笑,伤疤在烛火下泛着狰狞的光。
“就剩这么点疤,难不成还能影响我去逛窑子?”
“等回了洛阳城,俺要去醉仙居点最贵的姑娘,让她给俺唱最好听的小曲!”
“你呀,先把伤养好了再说。”
夏鲁奇摇摇头,却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这道疤的确丑,却丑得让人安心。
至少,他的兄弟还活着,还能在阳光下大笑,还能说着不着调的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