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影子的轮廓像极了战场上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旌旗。
却少了几分战意,多了些摇摇欲坠的孤绝。
“老许!”
他提高音量,胸腔震动引发肋骨剧痛。
却顾不上龇牙,只听见自己的呼喊撞在土墙上,惊飞了窗棂上的沙燕。
“鹏举?”
“老杨?”
“子胥!”
他连喊数声,回应他的只有火塘上药吊子的咕嘟声,与远处传来的断断续续的驼铃。
夏鲁奇踉跄着下床,草鞋踩过青砖上暗褐色的药渍。
他扶着桌角站稳,忽然瞥见桌角垂落的铁链。
那铁链锈迹斑斑,节疤处缠着半根灰白色的狼毛,毛梢还沾着暗褐色的血痂。
夏鲁奇瞳孔骤缩,指尖触到铁链的瞬间,仿佛又回到鹰嘴峡的混战中。
“这是缠住那个巨大木箱的铁链?”
他记得那个巨大木箱就是他们怀疑其中藏人的木箱。
他四处张望,发现木箱此刻就搁在八仙桌上。
木箱的铜锁已被砸开,露出半幅狼首浮雕。
而在木箱对面的竹榻上,躺着一个陌生汉子。
那人浑身缠着渗血的布条,仅露出半张脸。
左颊有道从眉骨贯穿至下颌的刀疤,形如弯月。
边缘翻卷着新生的肉芽,显然是被突厥人的弯刀所伤。
夏鲁奇刚要靠近,却听见门外传来微弱的金属摩擦声。
“老许!”
夏鲁奇猛地转身,撞开雕花木门。
晨光如潮水般漫过门槛,将他笼罩在一片冷白之中。
客栈的小院里,杨再兴单膝跪地,正在用鹿皮擦拭金枪。
枪尖新涂的荧粉在阳光下流转,宛如凝固的幽蓝火焰。
伍子胥倚着斑驳的门框,手中药杵起落,石臼里的草药碎成浆液,散发出辛辣的气息。
岳飞站在井边,右肩缠着的绷带渗出紫黑血迹,正将银枪浸入盛满盐水的木盆。
水面顿时泛起密密麻麻的血沫,像极了鹰嘴峡中被毒烟污染的溪流。
“老夏醒了?”
杨再兴抬头,眼神里闪过惊喜。
伍子胥放下药杵,快步走到夏鲁奇身边,递过一碗深褐色的药汁。
“邦杰,你的狼毒虽已拔除,但余毒攻心,还需服药。”
他指了指夏鲁奇腰间的纱布。
“方才换药时,伤口已开始结痂,万幸未伤及脏腑。”
夏鲁奇却推开药碗,目光落在岳飞身上。
“老许呢?为何不见他?”
岳飞转身,银枪上的盐水滴落在青石板上,砸出星芒状的水痕。
还没等他回答,不远处就传来了许褚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