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降的霜雪将旧枝黑泥淹没,午后的阳光冒出了头,照在一片白茫的雪地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雪林最深处,伫立着一栋没有任何活人气息存在的林中小屋。
腐烂破败的朽木烂在雪泥地里,又被人重重越过,掀起腥臭的血味。
地上丢着一具新鲜的黑熊尸体,温热的腥气后是凌乱放置的猎枪和卷了刃的砍刀,生满锈迹,血迹斑斑。
意识昏迷的少年被人扛在肩头进了去,他身上裹着一件宽大厚重的黑外套,把他从头罩到了脚,只露出一张没有任何意识的脸。
白白净净,眼睑半卷。
漂亮得和这里格格不入,却让人从冰天雪地里掳走,拐进了屋。
壁炉细微的燃烧声滋滋作响,剥开外套后,少年被裹着温暖的热气都散了出来。
让人丢在黑熊皮上,手脚松软地搭落,脸露在外面,白得晃眼。
像一件宝物,放在这连这屋子都变得蓬荜生辉,壁炉的火光摇曳,木桌和猎枪都被照得温情。
适合抱在怀里,藏在床上,过一整个寒冬。
迷药的药效并不久。
黑熊皮上躺着的少年很快就惊醒,显然还没从昏迷前的惊吓中反应过来,做了噩梦般挥舞着手,呼吸急促,“救——”
第一时间就把自己撑了起来,慌乱地往后缩。
以为还在帐篷里,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自己昏了过去,仍处在那一瞬间的恐惧惊悚中。
这声“救命”还没喊完,尤黎的口鼻就骤然被捂住,他瞳孔一瞬紧缩,却因为失明,只能望着眼前的一片漆黑。
视觉丢失加大了恐慌的情绪。
闷在人掌心里的脸不断发出“呜唔”声,尤黎拼命推拒着脸上那只手,又慌乱地用手在四处乱摸,手脚并用地往后爬。
又被人拖回来死死摁在怀里。
“好了好了,没事,是我,呼吸,别用力,不然有得难受。”
捂着尤黎口鼻的掌心并没有捂死,而是控制着他的呼吸空间,少年挣扎的动作并没有立刻停下来,迷药让他手脚无力,意识并不清醒。
来来回回地哭着往前爬,还是要跑。
摁着他的人低声骂了句什么,又低头心甘情愿地认命哄,哄了好一会儿才把话听了进去。
尤黎挣扎哭咽的力气小了下来,浸满了泪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还没回过神地望着前方,还是有些后怕,些微地颤栗。
“认出我来了吗?嗯?”
认出来了。
尤黎胡乱地伸手往上摸,从人被吹得有些发冷的面部到脖颈处,下一秒就把手臂横过来。
瘦条条的手臂拼命搂住人的肩颈,把湿透的脸用力埋进、躲进。
“刚刚,刚刚有坏人,他刮我的帐篷,还用药迷晕我,他一直在跟着我,我摔倒的时候他就在了,他在后面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