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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大兴安岭（第1页）

◇第31章大兴安岭今天生意不算太好，中午过后，基本上一直都没什么客人再过来了。°看′书?君~??已?发[t¨布3最e新2a章?节?难得清闲，宋述看了一眼时间，对陈颂说道：“我去给宋爷爷打个电话。”陈颂：“好，你去吧。”宋述起身来到曾经陈颂给李小绵补课的小房间，拨通了宋保平的电话。电话接通的速度很快。“喂？是小宋啊？”还没等宋述说话，对面传来了剧烈的咳嗽声。“咳咳咳咳咳——”宋述听得心里一紧，“您这咳嗽还没好吗？”而且怎么听起来还越来越严重了？电话那头，宋保平好像端起水杯喝了口水，润过嗓子之后，这才中止了咳嗽声。“没事，人老了，身体好得慢，没事。”宋保平笑着说，声音有些沙哑。“小宋最近怎么样？……要不要爷爷把你接过来？”门只是轻轻掩了一下，宋述举着手机，他的视线顺着门缝向外，落在了小卖部的柜台上。“不用，”宋述说，“我在这等您回来。”其实他不愿意过去，也不只是顾虑宋保平儿子他们的原因。人类讲究落叶归根。树也一样。何况，他的根是真的扎在这里，他和这片土地相互陪伴了几百年，他掉下的每一片松针都落在这片土壤里，再被这片土壤消解，吸收，最后反哺给他自己。无论做树还是做人，一切记忆所及都染着这里的气息，不管因为什么，宋述其实从没想过自己会离开这个地方。宋保平没有强求他，笑意不减道：“那也好，那等爷爷回去，给你包个大红包。”“嗯。”宋述想起了自己打电话的另一个原因，“爷爷，过完年，您跟郑伯伯说一声，再找找别的人到小卖部来上班吧。”“是太忙了吗？行，我跟他说，你一个人是有点辛苦。52￠0-，￠w￠c·”宋述摇头，否认道：“……不是，是我……不是很想继续在这了。”“我想辞职。”宋述说。宋保平顿住了，“啊……”“小宋是不是想找个别的工作？”确实，年轻人这个年纪，在一个小卖部打打工收收银，一眼就能望到头的生活可能过起来会觉得无聊。宋述低头看着地板上经年的裂痕，轻声开口道：“嗯，到时候再说吧，说不定……还想去外面看看。”“爷爷我先挂了，来客人了。”“好好好，那你先忙吧小宋。”宋保平说。宋述挂断电话，重新推开了门。陈颂擡眼看向他，指了指面前放着的一卷透明胶带，说道：“我刚才拿了一卷胶带，钱从二维码扫过去了。”宋述走过去，好奇地说：“拿胶带干什么？”“我家里还有点，晚上给你拿过去，你不用再买了。”陈颂却拒绝道：“不是。”“我拿着用来贴春联的，多买点备着。”宋述觉得有点好笑，跟他解释：“贴春联不用胶带。”“……那用什么？”“用浆糊，是面粉熬的，粘得比胶带结实。”陈颂从来没听说过，“……哦。”宋述把胶带拿起来，朝着它本来摆放的区域走过去，边走边说道：“那我先把它放回去了，钱我一会给你转回去。”陈颂望着他的背影，犹豫几秒，还是开了口，“我不是故意偷听啊……”“但是我刚才听你说，你要辞职吗？”宋述放下胶带，“嗯，是。”他转头向陈颂笑了笑：“但不是现在，你别担心。”宋述问他：“你几号开学啊？”陈颂被他这个突然的问题问得有些发懵，：“……二月二十五，怎么了？”“放心，你走之前，我都会在的。”宋述说。陈颂艰难地消化着宋述的话，他是觉得自己是在担心他辞职之后，自己这个短工的工

作不保吗？“我不是这个意思。g¨ug_e?b?·k?，c_?”陈颂眉心蹙起，“我是想问，那你不在这工作之后，你准备去哪里？”风将厚厚的云层吹散了一些，久不露面的太阳抓住机会，一丝阳光得以重新照射在地面上。阳光穿过窗户，恰好打在陈颂的身上，点缀着他的眉眼。宋述望向他，说道：“还没想好。”“说不定再过几天就不打算辞职了。”宋述又说。他这样说，陈颂只能点点头，说道：“哦。”宋述收回了目光，在心里默默地跟自己对话。还真是变成一棵爱撒谎的松树了。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风停了，云层慢慢地重新聚拢到一起，好不容易穿透出来的阳光再度被遮盖，天边阴沉沉的，不知道是不是在酝酿年前的最后一场雪。宋述的眸光流转，眼神投向远方。而此后直到夜幕降临，小卖部关了门，尽管还有风时不时吹过，阳光却没有再次出现。“再见。”走到家门时，宋述挥手和陈颂道别。“明天晚上记得和我去吃饭。”陈颂说。“嗯。”宋述的眼睛在夜色下显得很亮，“我记得。”“那我走了。”陈颂迈步离开了。宋述见他走远了些，才回到家里，从卧室的床下翻出了一个密封的小木头盒子。盒子里装着他的松果，不多，大概十几个。这些是今年秋天刚落地不久他就攒下的。因为完全成熟的松果会裂开，导致里面的松子会掉落出来，而这样的松果是没法结成松树的。所以这些都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松果，寄托着成长出新树苗的希望。其实宋述之前的几年也会攒下自己的松果，然后悄悄尝试着把它们种在周围的土壤里。松生数寸时，遂为草所没。宋述知道刚出土的松树苗很脆弱，所以每次都小心谨慎地去照看。但是每次他的照看都以失败告终，因为他种下的松果没有一次成功发芽过。宋述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凝视了松果几秒，接着把盖子再次盖好，依照原样藏回了床底下。宋述站起身，环顾了一下窗外的天色，随后离开家，绕到了张奶奶家的后院旁边。观察到附近没什么人路过，宋述才放心地来到了自己的本体——那棵松树松枝上的积雪掉落的掉落，融化的融化，如今再无遮挡，宋述得以直接明了地端详起自己的松针。……不是错觉，他的松针是真的没有那么绿了。而且应该不是因为季节更替或者天气变化的缘故。宋述的目光晦暗不定，他摸了摸自己的树干。他能感觉到，明年，这棵松树应该不会再结出新的松果了。宋述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他的本能告诉他，必须找到办法，让自己的松果长出新的松树。这里的土地或许种不出新的松树了。他或许应该去外面看看。但是，能去哪里呢？或者说，应该去哪里呢？“哎，小宋？！”宋述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此刻被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他忙回过头去看，发现是张奶奶。张奶奶一只手里拿着把扫帚，一只手推开了后门，正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你咋跑这来了？”对面是张奶奶，不是陈颂，宋述不好再用“追忆往昔”这个借口搪塞过去。“我刚才……吃松子来着，有点好奇这棵松树结的松子能不能吃，就想过来捡一颗松果看看。”宋述硬着头皮瞎编。好了，这次不仅是会撒谎的松树了，还是会胡说八道的松树。不过张奶奶却相信了，还笑着跟他说：“现在大冬天的，哪里还有松果了，秋天过了就都掉没了。”这个宋述知道，因为能捡走的松果都让他自己捡走了。

>张奶奶走过来靠近宋述，“而且就是有松果，这种树结出来的松子也不能吃。”这个宋述也知道，因为之前有个小孩趁他不注意摘了个松果，把松子放进嘴里吃了之后就食物中毒了。“来来来，我家炒松子还有一大袋呢，放着也没几个人吃，小宋你来抓点。”张奶奶热络地说。“这——”宋述有点不知所措。张奶奶却是已经拽住了他，“别客气，来屋里坐会吧。”宋述就这么迷迷糊糊地跟张奶奶进了屋。同样一脸惊讶的人还有陈颂。陈颂刚换好睡衣从卧室里出来，结果没想到一进客厅就看见奶奶拉着宋述走了进来。“宋述？你怎么过来了？”陈颂问道。“我来……借点炒松子吃。”宋述破罐子破摔地说。陈颂了然道：“是挺好吃的。”不过……他的视线在宋述脸上逡巡着，没想到居然好吃到了能把宋述馋过来的状态？那早知道他就把那摊上所有炒松子都包下来了。“小宋你晚饭做了吗？”张奶奶问。宋述摇头道：“还没有。”“那留下来吃吧，我这都做好了。”张奶奶说完，也不给宋述拒绝的机会，立刻就转身去厨房端菜了。陈颂看着宋述发愣的样子，低笑道：“走吧，我去给你拿个袋子装松子。”宋述跟在陈颂后面，看着他的动作，忍不住开口：“不用……装这么多吧。”眼看着那一兜松子都要装满了。“没事，到时候再买。”陈颂沉稳地说道。他用手在塑料袋口系了个结，放在桌子上，“走的时候别忘了拿。”宋述看着那袋松子，思索一瞬，问道：“陈颂，你知道……哪里松树比较多吗？”“松树比较多？”陈颂回过身来，凝声说，“大兴安岭吧。”……大兴安岭……宋述默默记下了这个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