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时,后腰的尾羽刺青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像团即将熄灭的火,却又在我眨眼间,重新烧得明亮。
回到公寓时,玄关的感应灯忽明忽暗,像极了我混沌的意识。我径直走向沙发坐下,目视前方,却什么也看不见
——
茶几上的玻璃花瓶里插着支枯萎的玫瑰,花瓣边缘卷着焦褐,像极了我膝盖上的伤疤。王少的钥匙串在口袋里发出轻响,却被我耳中持续的嗡鸣盖过,整个人仿佛浸在深海里,连呼吸都带着迟缓的重量。
“姐姐,愣着干什么呢?你要不要洗头?”
他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不合时宜的轻快。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盯着自己交叠的双腿
——
右腿膝盖的绷带渗着淡红,像朵开在白布上的小花开在白布上的小花。
“我……”
喉咙干得发紧,每个字都像沾了砂纸,“累了。”
“别说了,我帮你洗。”
他忽然转身走向浴室,拖鞋在地板上拖出沙沙的响。我听见水龙头打开的声音,热水撞击不锈钢盆的声音,还有他哼歌的声音。
我一直呆坐在沙发上,任由思绪像断了线的风筝飘走。茶几上的时钟指向凌晨一点十七分,秒针跳动的声响里,王少将脸盆放在茶几上,又熟练地将沙发靠背放倒,此刻变成张窄窄的床,刚好容得下我躺下。
“过来。”
他拍了拍沙发床,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
我顺从地躺下,听见他拖来两把小凳子的声音
——
一把放脸盆,一把供他坐着。他的指尖掠过我发顶,轻轻替我摘下皮筋,发尾散落在沙发床边缘,像片黑色的云。
“水温怎么样,烫吗?”
他的掌心托着我的后颈,将我的头轻轻按进温水里。薰衣草味的洗发水混着热水的温度,让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我看见他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看见他手腕上的银链沾了水,在灯光下晃出细碎的光。
我摇摇头,却在他指腹按摩头皮时,忽然红了眼眶。那些藏在发根里的战栗,那些被夜色揉碎的惊慌,此刻都随着水流进脸盆,化作他指尖的温柔。
他没有说话,只是一遍遍地冲洗我的头发,直到泡沫消失,直到我的呼吸渐渐平稳。
“好了。”
他轻声说,用毛巾轻轻擦干我的头发。我坐起来时,看见脸盆里的水混着血丝
——
大概是我挣扎时蹭破的头皮。
王少用指尖拨弄我湿漉漉的发梢,忽然笑了:“傻样,水滴到伤口上会疼的。”
我抬头看他,发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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恤前襟湿了大片,大概是刚才替我洗头时蹭到的。他眼里带着倦意,却仍弯着嘴角,像盏不会熄灭的灯。
“好了,我帮你吹。”
王少晃了晃手里的吹风机,插头在台灯下投出歪斜的影子。他按下开关,暖黄的风裹着轻微的电流声涌来,卷着我发梢的水珠飞向空中,在灯光里折射出细碎的彩虹。
吹风机的热风掠过耳际时,我看见他半蹲在沙发床前,膝盖几乎要碰到我的肩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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恤领口往下扯了扯,露出后颈新生的绒毛,在热气里轻轻颤动。
暖风吹干发尾时,他忽然关掉电源,用手指拨弄着我的刘海。台灯的光落在他侧脸上,将他睫毛的影子投在我锁骨处,像片振翅欲飞的蝶翼。我看见他的银链缠着几根我的头发,大概是刚才洗头时沾上的。
“好了。”
他退后两步,打量着我的头发,嘴角扬起抹满意的笑。吹风机的余温还留在发梢,我摸了摸顺滑的发丝,慢慢起身。
“姐姐,澡就别洗了,擦一擦。”
我点点头,拿上换洗的衣服走进浴室,瓷砖地面泛着冷光,镜子上凝着层薄薄的水汽,像谁在深夜里叹了口气。关上门的刹那,听见他在客厅走动的声音,拖鞋与地板碰撞出细碎的响,像撒了一地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