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踢了踢她的帆布鞋,鞋侧的卡通贴纸被磨得发白。
孙梦笑着跑开,马尾辫上的荧光皮筋在风里晃成小旗子:“知道啦!那你先去呗,我们直奔食堂,不回寝室当电灯泡啦!”
她冲我挥了挥手,运动鞋在楼梯口磕出
“哒哒”
的响,转眼就没入暮色里。
我攥着钥匙快步跑回寝室,一开门就抄起脸盆,毛巾往脖子上一搭,踩着拖鞋冲向洗手池。自来水哗啦啦浇在手臂上,黏腻的汗意混着夕阳的余热被冲走,我对着镜子胡乱擦了把脸,水珠顺着下巴滴进领口,凉得人打了个激灵。
王少的球衣早被汗水浸得透湿,贴在背上像层褪不下的壳。我扯下球衣时,领口蹭过鼻尖,还带着他惯用的蓝月亮洗衣液清香。
球衣
“啪嗒”
坠进水盆的声响惊碎了瓷砖上的光斑,溅起的水花扑上镜壁,又蜿蜒着滑下来,在雾气蒙蒙的镜面里画出几道泪痕。我望着镜子里自己泛红的额角,汗珠正顺着发线往下爬,在锁骨处汇集成细小的溪流
——
这鬼天气,怕是把人放在太阳底下就能晒出盐粒来。
换上宽松的白色碎花衬衫和牛仔五分裤,裤脚的毛边扫过膝盖,凉飕飕的风立刻灌进裤管,整个人像从蒸笼里捞出的包子,终于能喘口气。
我挤了泵洗衣液,看泡泡裹着球衣打转。
刚晾好衣服,手机在枕边震动起来。
郭玉宸的
消息跳出来:“姐姐我在校门口等你!”
我笑着打字:“帮我看看门岗有没有快递!我大合唱的裙子应该到了!”
跑出寝室楼,暮色正从教学楼顶漫下来,像块揉皱的灰紫色天鹅绒,轻轻盖在红砖墙的肩上。风里卷着食堂飘来的糖醋排骨香,勾得人胃里直泛酸水。帆布鞋踩着碎石子
“踢踏”
作响,钥匙串在口袋里撞出细碎的节奏,和着远处操场传来的篮球撞击声,倒像是给谁的心跳打拍子。
校门口的路灯瞬间亮起,郭玉宸正在校门口打转,影子被拉得老长,在地上晃成只不安分的长臂猿。
“姐姐!”
他看见我,蹦了起来,手里的快递盒差点砸到脚面,“门岗大叔说你这快递像个,非要我轻拿轻放!”
胶带撕开的声响里,白色裙摆如蒲公英般绽开,法式方领的蕾丝边沾着快递盒的纸屑,在暮色里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
郭玉宸的喉结轻轻滚动,声音忽然放软,像撒了把跳跳糖进汽水里:“真的好看,姐姐。”
他抬手替我拂开被汗粘在脸上的碎发,指尖掠过耳际时,我听见他胸腔里漏出声极轻的、像小兽般的叹息。
我将裙子往身上比画,裙子的的下摆扫过牛仔裤的毛边,痒得人想缩脖子。
郭玉宸直勾勾盯着我手里的布料,耳尖渐渐烧起来,红得比天边的晚霞还要透亮。风掀起他的校服领口,露出少年人单薄的锁骨,像两枚精致的白蝶贝,正微微发着光。
“走啦,”
我叠好裙子塞进快递袋,指尖故意戳了戳他发烫的耳垂,触感像团软乎乎的,“再不去吃饭,那些店该拉卷帘门了!”
他耳朵猛地往后缩,却反手勾住我手腕往前拽,校服袖口扫过我手背,带着傍晚凉风的温度:“走走走!!”
“你要请我吃什么啊!”
我被他拽得趔趄半步,帆布鞋差点踩到下水道井盖。
郭玉宸回头时,路灯把他的虎牙照得发亮,像含着颗没化的水果糖:“吃……
吃盖浇饭!我知道街上有家盖浇饭超级好吃!!”
“好好好,”
我笑着任由他拖着跑,钥匙串在口袋里撞出
“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