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意昭死死地攥紧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绷着唇吐出几个似笑似怒的字,
“好…好,好。”
这只疯狗。
看不得她安宁!
一行血线自唇边溢出。
寒风习习,抖落的纸张翻滚纷飞,浸没与厚雪之上,雪水洗墨,信纸靡软,片刻,归落淤泥尘埃。
腕间皮肉接触到空中细尘微微耸动,生怒的脸突然一滞…
梅枝染雪盎然,曲阳侯府亮着灯,楚云禹靠烛而立,黄色的火光团团,自大到小,乃至熄灭,手里捏着片未燃尽的碎纸,冒着青烟。
“东西送到了。”
堂下跪着一个长相普通的男人,眼角有道半寸旧疤。
“…送到了。”
“公子,侯爷不日就要归来,若知晓五小姐的事,会生气吧…”
楚云禹捻了捻指腹间的细灰,面色冷沉,“一个害人的野种,竟然值得他那样惦念,死了正好。”
与他的信是劈头盖脸的责骂。
与楚意昭却是嘘寒问暖,体贴入微。
怎么瞧怎么怪异。
他是做错事,瞒着楚怀将那个祸害娶回了家,但楚意昭又是什么好东西,算计幼妹,弑母害父。
楚云禹最了解楚怀,他是一个好父亲,好夫君。为子授业解惑,铺路牵线,为妻争得尊名高位,万贯雍容。
他耐心,他慈爱,他包容。
可他不会在他幼时摔倒时温声安慰,也不会在他不舍挽留时停住半分。
春日的风筝,秋日的山楂糕,只要楚怀在家,不论私事公事,楚意昭总会出现在他的腿上。甚至因为一句玩闹,就连夜带她出京游玩。
亲生妹妹便罢了,可她不是。
十几年朝夕相伴,楚云禹不至于连个女娃娃都容不下,但楚怀对楚意昭的宠爱并没有随着亲生女儿的回归有任何困顿。
甚至被贬出京都要关心她。
人会无缘无故对别人的孩子那么好?
尤其是男人。
绝无可能。
“她死了便死了,若不死便是有本事,等父亲回来再将其迎回…”
“啧。”
不耐的声音响在暗室。
楚云禹一顿,收声看去。
本该紧闭的大门不知何时敞开,凛冽寒月高悬于玄蓝的夜空,亮的瘆人。
四下静的出奇,肃肃月华间,玄色披风在月夜里被风卷的微微扬动,银珠垂缨落与暗光处,泛着淡淡的冷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