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窑厂不准他们进来,让保卫科盯紧点,服装厂那里离得近,也要加人手。”
洪步春连连点头,随着鲁求英一摆手,立刻就去落实了。
“支书,你这,不赶他们走?”
好不容易逮到空闲,岑济终于是把心里话问了出来。
“赶他们走?为什么赶他们走?”鲁求英疑惑地看着岑济。
“他们这么多人,可都是来做买卖的。”岑济在心里嘀咕,要是打投办过来,一个都跑不掉。
“做什么买卖,这不就是办会嘛!”鲁求英两手一摊,接着又随手指向路边摆放的扁屉:“山里的香菇算什么买卖?”
话可不能这么说,岑济有些不服气,自己昨天提议让大队出面,办个大商场,里面什么都卖,你就批评我搞资本主义。
现在好了,这些人自发地来卖东西,哦,这就不是搞资本主义了?
“法不责众吗?”
“什么责中、责后的,这不就是社员们自己交流物资嘛,你还真会上纲上线!”
岑济都快被这老头气笑了:“那我昨天说,我们大队自己进货,自己卖,还保证质量,不赚黑心钱,你怎么就说我搞资本主义呢?”
“哈哈!你说这个啊!”鲁求英仰头一笑,接着摇了摇头:“那可不一样,那能一样吗?”
在鲁求英眼里,跃进大队自己办商场,那就得进货卖货,这中间赚取的利润,就是压榨供求双方得来,就是剥削,就是搞资本主义。
但是大伙儿自己聚在一起,我卖给你,你卖给我,这叫互通有无,不存在有体系、有计划的剥削。
因为二者出发点不同,从而性质也不同。
岑济对他这种朴素的价值观无法反驳,总不能说自己主张的是模仿“胖东来”,不是“胖都来”,这在将来都是优秀企业代表了。
“那也不行啊,支书,你这个行为更严重了,你看,你还给他们提供场所,还派民兵站岗,这等于是在开市场。”
“唉咦,这哪能一样呢,我这地方是空的,社员同志们有需求就来坐坐,我派民兵是日常巡逻,工作安排,不打紧的。”
好嘛,真是人也是你,鬼也是你,你这张嘴比我还能掰扯。
岑济摇摇头准备就这么离开,可是转念一想,哎?这老头这么说,证明他思路还挺灵活,那不如?
“你是说,让他们尽管来摆,我们提供场地,还对他们进行管理,搞冒牌炸蛋货的不给来?”
鲁求英用手摸着下巴,岑济趁热打铁,继续兜售自己的理念。
其实岑济想的是以退为进,既然你不同意大队自己操盘,那就退一步,大队搭建平台,让这些摊贩自由竞争,大队只管做好日常维护就好。
这样一来,等到市场无序竞争之后,必然会出现种种乱象,这点岑济丝毫不会怀疑奸商们的良心有多贵重。
什么纸壳鞋、礼拜衣,都是某些地方商人的拿手好戏。
到那个时候,鲁求英不管也得管,趁机一把将市场收回来,高标准进货,做优服务,不怕名头打不响。
简单来说,一开始先搞“桃宝”模式,之后再搞“东东强”模式,最终在跃进大队内部实现共同发展。
什么?你问为什么不把范围扩大点?只想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不要闹,在下只是想过好小日子,还没想过要干倾家荡产的事。
“支书,我们大队给他们把把关,这对买东西的同志们来说也是好事啊,不能让不法分子赚黑心钱。”
鲁求英微微点头,对岑济的想法表示赞赏:“我去公社开会的时候,沙书记也在说县里最近搞市场搞的热火朝天,下一步就要往各个公社来推,我们搞这个也是响应上级号召。”
我靠,原来你知道上头什么风向啊,岑济牙关紧咬,嘴里不停地嘶气。
“支书,这得起个名儿啊,有个好名字就有好兆头!”
“哎!对对对,我起名还是有一套的!”
一想到鲁求英先前的种种操作,岑济赶紧开口:“不如叫东东—”
“就叫丰收市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