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草!”
树丛后面一阵鸡飞狗跳,原来里面蹲着几个汉子,正端着饭盒吃馍馍。
岑济借着天光打量起来,费老大劲看清一人面容后,开心叫出声来:“哎呀,师傅你晚上怎么不开张呀!”
原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这几天在此操弄米泡机的汉子,他脸上长了个带白毛的痦子,岑济对此印象很深。
“可败提了吧,黄毛这下可咋弄嘞!恁把拖拉机给丢了,队长非要把你送去当劳改喔!”
一旁有个盘腿坐在地上的男人尖声尖气的拐角,挥手砸在地上。
“咋弄、咋弄!俺知道咋弄?逮我不带你们?你们没挣到钱?”
岑济不能理解为什么他叫黄毛,毕竟他头发是黑的,痦子上的毛是白的,可他却偏偏叫黄毛。
就像岑济不能理解,他们为什么大晚上的不回家,会在这里争论起来。
“妹有了、妹有了!俺机子给打投办的没收嘞!”黄毛朝地上的几人发了一顿火,想起岑济还站在旁边,头也不回地朝岑济摆手。
“恁着啥急,问一哈他是不是本地人啊,能认得人带我们找一哈关系也管啊!”
地上坐着的另一个汉子朝黄毛吼了起来,黄毛有些懊恼,跺了一下脚,朝岑济走过来。
“不是、不是,我不是本地人!”在这耽误了这么久,岑济肚子早就饿得难受。
没想到他们连吃饭的家伙都弄丢了,当下岑济也不再纠结,只想早点赶回招待所,随便找点吃的填填肚子。
想来也是荒诞,天上风云变幻,一阵雨露一阵烈日,大地上的禾苗就这么枯了绿、绿了枯,到头来只能伏在地面上高呼天恩浩荡。
“明天俺们几个再去派出所等等吧,该交罚款交罚款,总不能把机器弄丢了!”
“这趟出来,钱挣不到几个,还净惹祸事,下次再也不干了!”
几人见岑济转身离去,又开始嘀嘀咕咕商量起来。
“什么?你们说是派出所来收的?”
岑济钻出树丛后,被冷风一吹,头脑清醒了几分,恍惚间又听到身后几人说什么去派出所找人。
是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是听施华亭的邻居老冯说最近协助打投办干活来着。
难道说他中午喝了酒,下午还坚持来市场基层一线开展工作?
树丛里几人看见岑济去而复返,个个疑惑不解,还是黄毛第一个反应过来。
“对,我记得清楚,今天下午的时候,几个人一道过来的,我看到他们穿着制服,腿一下子就软了!”
仔细一问,原来下午收他机器的是郊区的,跟冯家贵在一个区,那这事就好办了!
岑济皱起眉头,嘴里念念有词,黄毛几人一个个都站起来,眼巴巴地盯着,希望从他嘴里蹦出个好消息来。
“我倒是认识个本地人,可以去试试,但是—”岑济把胳膊抱在胸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多少钱、多少钱都行呐!”一个汉子凑近了开口。
黄毛一听,赶紧把那汉子往后扯:“我们身上钱也没剩多少,我们留个路费就成了,其他的,全都给你!”
“不不不!我不是那种人,纯粹只是想帮你们个忙!”岑济摇起了手。
其实岑济心里要说没小九九那是不可能的,那个米泡机,可是大有搞头。
别的不说,逢年过节的时候,只要把这机子拉到代销店门口一摆,那就不愁没人气呐!
不过现在的米泡机功能还比较单一,只能做一种米泡出来,不像后世的机器,眨眼间就能搞出十几种花样。
因此岑济的目的,就是想打听打听这机器是怎么做出来的,又能怎么继续改进,这要是干好了,说不定又是一门长久生意。
“我也不能打包票,只能帮着去问一问,我这人就爱交个朋友,以后有机会,欢迎你们去江城!”
几个人千恩万谢的把岑济送了出来,得知岑济还没吃饭,黄毛一马当先,领着他去找了个凉皮摊子。
这摊主是本地人,上午在家拉肚子就没出摊,没想到因祸得福,一套家伙事得以保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