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见楚平竟真是个傻的,胆敢跟他们动真格的,不由地乐出了声来:“没想到真是个憨货,真想蚍蜉撼树,一个人想打我们三个。”
说罢,笑容一收,三人一边提起长戟一边朝着楚平冲过去,却不料,刚走出不到五丈,便陡然升起一个火圈,将三人整整齐齐地包裹了进去。
是七星炎阳阵。
那是上清宗最初级的一种法阵,每个入门的弟子最先学的就是这种阵法。
此阵极为简单,但是对付魔修却也最为适用,在这阵内正好可以阻碍魔修体内的灵力流转,却对楚平这样的剑修毫无阻碍。
他被派来拖住任何可能的援军,但这援军会不会来,会来多少人,在他心里终究是个谜团。
他在城外等的时候,就在想,自己毕竟不是小师叔,若是真的来了千军万马,怕是抵挡不住。
于是,有备无患地先在城门口画了个法阵,却不想此刻竟真的用上了。
楚平见七星炎阳阵成,立时提剑跃入阵内,与那些魔修战到了一处。
兵戈之声偷偷潜藏在夜雨之中,如同激昂的礼乐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雨声慢慢变大,那兵戈声也似乎在渐渐减小,最后,兵戈声听不见了,只余下两个人重重的喘息声——那是楚平和仅剩的一个魔君。
楚平虽已拼尽了全力,但那毕竟是三个魔君。
魔君虽不及魔将魔尊,却也是魔修中的佼佼者了,能趁势打倒两个,已经是楚平的极限了。
血顺着楚平的额角留了下来,他感觉自己的脏腑似乎挪了位,从体内传来一阵巨大的疼痛,更糟糕的是,楚平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力也所剩无几了。
而残余的魔君虽然折损了两个同伴,但也多亏他的两名同伴铺路,他的状态明显比楚平好上太多了,他面带恶意的看着楚平,怒道:“你一个只配用破剑的修士,竟敢对我等如此不敬,看我断了你的剑,割下你的头,祭我的兄弟。”
而此时,楚平甚至连回应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到这里了吗?”
楚平无奈地想着。
他想起黎阳曾评他“剑招练得再好有什么用”
。
今日方知,黎阳所言非虚。
是啊,他终究不是小师叔,也不是薛师兄,那两个是山尖尖上的人物,而他楚平呢?既不出色,也不聪明。
实在是追赶不上。
若是他们在这里,应该轻易便能打败面前的三名魔君吧。
可楚平办不到,办不到便只能死了。
死不可怕,但男子汉大丈夫,不能信守诺言才是真的可怕。
可人到临死,能不能信守诺言还有那么重要吗?
有那么一瞬间,一个念头浮现在楚平的脑海中:“我可能真的是个笨蛋。”
其实很多事情,楚平也是隐约知道的。
比如薛师兄可能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比如他可能要为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死在这里了。
但很多事情楚平不是弄不明白,是他实在不愿意想太多。
他只想回报别人对他的好,有什么错呢?
在上清宗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嫌弃楚平笨,能看得上楚平的人不多,薛师兄算其中一个,小师叔也算一个。
为自己的朋友拼上性命,怎么算得上笨呢?
愿为愚人,自守本心。
他近乎执拗地挥着自己的剑,如同千百万次在上清宗练剑时一样。
他想,若这是此生最后一次挥剑,那必得要挥得完美才行。
楚平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剑绕着周身打了个转,抡出了一道浑圆的剑气。
挟风带雨地朝着那最后一名魔君奔袭而去。
他看向手中那把外观平平无奇的剑,在心中默默对它说道:“希望你不会后悔选我这么一个笨蛋当了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