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爱你。’
二十二岁的谢辞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他几乎没有害怕过,哪怕知道家里破产也没有怕过,而这是生平仅有的忐忑。
七年间的第二十八次告白。不同于公开场合的调情,这是第一次床笫间的密语,也是谢辞最后一次的挽留与试探。
而林湛只是红着眼睛,缓慢地站起来,一件一件地穿着衣服,狼狈地遮住背上的青紫。他背对着谢辞,身体都在打着晃。谢辞不知所措地从身后抱着林湛,双手勒住那人可一握的腰:‘我刚说的话,你没听见?为什么不回答?’
林湛单薄的肩在抖,眼泪掉下来,在谢辞小臂烫出几个洞。
‘一晚上了,你还没玩够,是吗?现在只有我们两个,没有观众,你不需要演戏。假话说完了,你可以说真话了。’
生活的回旋镖不会放过任何人。那些年,谢辞说出口的每一个谎言,在最需要人信任的时刻,掉头回来,重重地扇了几个他耳光。
生活给了他们七年时间建立信任。谢辞用虚情假意荒废了两年,而林湛用怀疑疏远了对方五年。他们一个追,一个躲;一个徒劳无功,一个担惊受怕。
林湛这辈子都不会再相信他的真心了——谢辞此刻终于绝望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五年的荒芜一瞬间涌上心头,他想起林湛一次又一次践踏着他的自尊心。无力感裹着被怀疑的愤怒,终于化作了一个漫不经心的调笑。
‘你想听真话,是吧?好啊。我要走了。下周。去英国。可能以后都不回来了。’
‘所以,他们说的……’
‘嗯,系里的传言都是真的。家里需要钱,我卖个身也正常。至于联姻什么的,我不喜欢,但是见一见,也还不错。七八个,轮着来,晚上应该会很忙,毕业典礼,我就不参加了。’
林湛沉默着,没有异议。
就像谢辞彼时读不懂林湛隐晦的爱意,林湛再也无法信任谢辞的人品。有人在背后嚼谢辞的舌根,林湛便信;有人散播谢辞寻欢作乐的谣言,林湛也信。
他信了所有人口中的谢辞,却拒绝相信这个此刻站在面前的人,哪怕那人正笨拙地试图剖开自己的心,露出紧张又无措的真诚。
谢辞极缓慢地松了手。他决定还林湛一个自由——以一种决绝的方式,结束这段可笑的单方面纠缠。
‘昨晚,只是玩玩。不小心弄疼了你,别见怪。’
他听见林湛猛地吸了一口气,极短促地闷哼一声,似是痛极了。然后,那人撑着墙,蹒跚地离开了这间屋子。
半小时后,谢辞收到了八百块钱的转账。
留言只有两个字。
‘不送。’
走的那天,林湛真的没有来送行;而谢辞的所有社交方式,被对方单方面拉黑。
说一不二的林湛,说不送便真的不送,断得干脆利落。
谢辞的飞机落地英国,是前一天晚上十一点半。
当他抱着背包,像个流浪汉一样,坐在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外的长凳上等待银行开门时,抬头望见的,是一轮有瑕的下弦月;而此刻,国内早已洒遍了第二天的阳光。
这样也好,谢辞想。他带着回忆留在旧日的夜里备受折磨,而林湛仍可以继续往前走,见见明天。八个小时的时差,足够结束一场噩梦。
“但事情跟我想得不太一样。”谢辞单手插兜,站在急诊室外的窗前,视线沉沉地落在林湛苍白的脸上,“怎么离了我,你的日子还是过成了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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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对吧~
有嘴也未必有用。何况俩人一共凑不出一张好嘴,哎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