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弃见了这样落入凡间的她,也还是觉得自惭形秽,若她瞧见了从前的江虞,怕是要低微到泥土中去了。阿弃微微垂下头,指头搅着衣角,沉默了一阵什么也没有说便冲出了门口。
江虞一愣,盯着那门半晌,无奈一笑后慢慢沿着墙壁走到了阿弃的“榻”上。经过昨夜一夜折腾,她再也没有力气,像她这样意志坚定的人都无法控制自己对那药物的渴望,若换做其他人不知会迷乱到什么地步。
外面的雨雪更加大了,江虞出神地望着那些零落影子,心一下子随着那雨雪飘到了吴郡。只不过几日,就好像过了千年万年一般,她想念吴郡,想念江姗,想念白烨,甚至开始想念周瑜和孙权。
按照甄儿所言,他们也应该中了九转丸之毒,若还未找到解决之法,怕是整个江东都要沦陷在曹贼手中了。
可江虞自身难保。
江虞一皱眉,忽而觉得额头上刺疼,撩起了头发,原本光洁的额头此刻多了一大块血红色的伤口。昨夜,江虞不得已撞晕了自己,一下不够再第二下,于是额头上青肿破损一大块,她撞到墙上的闷响便是阿弃听到的声音。虽然疼,但也只能暂时忍着,阿弃跑了,江虞索性什么也不思考只管躺下去盖好被子,轻轻地、疲惫地阖上眼睛。外面风雨作响,她昏睡了过去。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江虞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弄醒。她侧过头望着门,果然,有一双手推开了门,探进来一个脑袋,最后钻进来一整个人,而这人就是方才离开的阿弃。
江虞见阿弃手里抱着一个包裹,扬眉问,“阿弃,这里面是什么,是衣衫吗?”她为阿弃的去而复返觉得欣喜。
阿弃跪坐在江虞榻边,见到她额头上的伤口一怔,再指着江虞的额头支支吾吾不知道念叨什么,江虞微笑道,“我不疼的。”
阿弃似懂非懂点点头,将包裹放在地上摊开,那里面果然是一件女子的衣衫,虽然这件衣衫不及江虞日常穿的华美精贵,但也用上了上乘布料,绝对不是阿弃能够买得起的。江虞看见这件衣衫沉声问,“阿弃,这是一件嫁衣,你从何处得来?”
阿弃连连摇头,只用一只手指着江虞,示意江虞换上这一身。
江虞无奈按着她的手背道,“阿弃你听我说,这件衣衫我不能穿。这是一件嫁衣,是女子出阁的时候穿的,你若是从别人家拿来的就还回去,新娘子没有嫁衣就无法嫁人了。”她见阿弃还在犹豫,想了想摘下耳朵上的坠子交给她道,“你拿这个去换一点食物和衣衫,把这件嫁衣还给人家再和人家道歉,想必有了这个他们不会再为难你。”
阿弃咬着下唇,眼里闪着泪光,再次倔强地摇了摇头。江虞注意到她的手臂上似乎有几道淤青和擦痕,便撩起她的衣袖问,“你摔倒了吗?后面有人在追你?”阿弃身上似乎有不少的伤,有深的也有浅的,有新的也有旧的,触目惊心,即便江虞看了也微微动容。
外面有人叫喊道,“疯婆子,把嫁衣还给我们,不然我们就不客气了!”
江虞扭头望向门,凝眉对着阿弃问,“是他们在追你?”
阿弃噙着泪水更加激烈地摇头。
江虞沉默了一阵,抓起红色嫁衣自己朝着那门走去,“我替你还。”她心道阿弃心智缺失,若让她与这群人理论可能会造成更大的误解,也可能会吃亏,最好由自己出面。
阿弃却在江虞抓起嫁衣走的时候突然掩面而泣,哭地更加大声了。
江虞听见了她的哭声,驻足停在门口,手中鲜红色的衣衫微微摆动,好像在向阿弃招手。
隔着门,外面的人越聚集越多,有的拿来了木棍,有的拿来了锄头,他们对着破屋子虎视眈眈,但似乎都在惧怕着什么,谁也不敢直接破门而入。
“疯婆子,你躲在里面装死不出声了吗?你偷走那件嫁衣有什么用,你又不能穿上它去嫁给别人。哼,当年你勾引了一个村外的男子,与他私通产下孽种,我们已经放你一马,你不要给脸不要脸,识相的马上将那件嫁衣交出来!”一个男子上前一步,半是嘲讽半是不屑道。
“你这个有娘生没有娘教的死丫头,你这个残花败柳,你拿走那件嫁衣作什么,你如果要干粮要衣衫尽管找你那老相好要啊,贱人!快滚出来!”
“丑八怪,听见没有,滚出来,或许我们还可以网开一面。”
“……”
外面的骂声越来越激烈,声音越来越高亢。江虞捏着嫁衣的手越来越紧,她闷声问道,“阿弃,外面那些人有没有欺负过你?”她见着阿弃身上的陈年旧伤,那绝不是一日两日能够造成的,再听那些人戏谑的话语,说不定曾对阿弃做出过一些龌龊的事情。
阿弃只顾着哭,肩头抖动。
“我原本以为这里民风淳朴,还想还他们嫁衣……”江虞似笑非笑,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