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空,又有些堵。
石显的嗓子,是被火场的浓烟熏哑的吧。
而谢蔺在猎场上,应当并没有认出自己,是察觉了石显的面色不对吧。
自从自己被传腰斩之后,是年,双方休战。谢蔺还惦记着自己手中这个玉牌么,还是惦记着自己知道的什么东西,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失了记忆。
她忽然觉得腹中的毒开始发作起来,搅得生疼,疼得她一口气就没有上来。猛然又是一阵眩晕,心悸口渴,身体开始一阵冷一阵热,脱力发软,还伴随着一股恶心。
苏靖愕然掐住自己的脖子,不是,这不是鸩酒的毒发。
这是缠青丝。
缠青丝是一种燃香,吸了可以让人忘却疼痛,飘然欲仙,可是一旦吸得稍微一过,就再也无法摆脱,终生为之束缚。
若是人为意志上的停止摄取,便会难受得痛不欲生。
要是有本身体内有毒素,那更会促进缠青丝的毒性流走全身,对燃香的渴望加倍。
可是,哪里来的缠青丝,什么时候的事情。
苏靖垂下了眼,坐在床头。
明殊宫中那些哔哔啵啵燃烧着的蜡烛。
还有那些熏香。
可是她为明殊吸出鸩毒的时候,功力流走过明殊的全身,并没有感觉到她有中毒的迹象。
缠青丝不是没有解药,只是这解药得事先服用。
而在照玉宫多时的明殊没有中毒,只能是她先前已经服下了解药。
苏靖只觉得遍体生寒。
这时眼波一转,她才看到床头上搁着一封信,是朝书的笔迹。想来是之前自己注意力不太集中,倒头就睡才没有注意到。
娘娘,朝书今日偶阅帝君访录,察觉一事,甚为不安。
本欲言语以告之,却几番来寻都无果而回,只能留字一封,望娘娘查看。
自娘娘进宫始,明妃娘娘夜访帝君甚是频繁,常密言至深夜,且往往都在与娘娘相谈之后。而明妃因私会外臣被软禁那一事因娘娘插手了结之后,帝君也曾亲自赴照玉宫面见明妃。
前日,帝君又似赐下若干熏香与御烛与明妃。
朝书见娘娘进来跟明妃娘娘交往甚近,望娘娘有所警醒。
朝书留字。
苏靖握着信,良久不动,像一尊石雕。
足足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才披衣坐起,压□内的不适,端着一盏灯走到了门外。
就算是深夜,皇宫里也四处有着明灭的亮光。
隐照出四处重叠的宫墙。
到此为止了。
苏靖没有再回屋,就这样披着一件外衣,慢悠悠地往前走。
她是苏惘然,苏惘然会呆在皇宫里面当娘娘,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可思议。
三年失忆,本来就是给自己一个重新的轮回,可没有失忆三年,又把自己丢到同一种人生轨道里面去的道理。
开什么玩笑。
而且,这宫墙之内,总算给了自己可以彻底离开的理由。
苏靖把怀里的无字玉牌放进了谢蔺的书房显眼的位置,执起笔墨,信手就画出了当年被自己偷看到的地图,顺便细心备注了玉牌遇圆月方才显字的机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