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之地,屋多斜脊,以防雨水滴落,是以屋顶不给人用,上面什么也没有,自然好走。可此处有时终年不见一滴雨,自然也没人会费事弄一个斜脊,家家户户都有个凸起来的楼梯,屋顶上什么都有,甚至还有养鸡的。
银锁顺着扶手女墙,一路走绳索一般往前行进,速度奇快,金铃跟在她后面,不禁又问道:“这地方你也很熟吗?”
“熟,当然熟,凡是住过的地方我都很熟。”
“为什么?我从小生活在乌山,可乌山上还是有很多地方没有去过。”
银锁哼哼笑道:“那是当然,我若不熟,关键时刻便要送命,是以师父常常放纵我在外面乱跑。”
“可你小小一个,要是有个什么损伤,可如何是好?”
银锁笑道:“那大师姐就见不到我了。师父只好重新找个徒弟跟你比过,你意下如何?”
金铃摇摇头,低声道:“不,我要你。”
银锁脚下一滑,心道大师姐的心思只怕比那些异族少女还要直一些,以后万万不可再和她说一些调笑的话了。否则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只是徒乱心思。
为免金铃看出破绽,忙指着下面道:“集市还没散,我们下去。”
她率先找了个小巷子跳下去,掀开兜帽,露出了额头上的黄金璎珞,金铃见她毫不避讳自己的脸露出来了,问道:“不带面巾可以吗?”
银锁回头看了一眼,道:“大师姐还是带上好些。”
“为什么?”
“嘿嘿,你把脸露出来,只怕有人当街求婚。”
“那你呢?”
银锁哼哼笑道:“我?且末城里敢跟我当街求婚的人都被乱刀砍死了。”
金铃抿嘴笑道:“我明日一定要问问赫连,你们到底乱刀砍死了几个人。”
“你问吧,赫连可是假借帮我砍人之名,行练刀之实。”
“练刀?砍人能练刀吗?”
银锁凑近过来,吓唬她:“赫连的刀是一对魔刀,隔三差五就要喝血,否则必伤其主,是以有机会砍人,赫连一定要砍。”
金铃想了一下,道:“我不信。”
“不信算了……”银锁没吓到人,颇觉无趣,随手拿起手边一个青白色的小挂件,道:“大师姐,你瞧这个,是你的手艺好,还是他的手艺好?”
金铃瞧了一眼,道:“我觉得是我的。”
银锁瞟了她一眼,笑道:“大师姐莫诓我,不比哪里知道。”
金铃两手一拍,又摊开来,道:“我的东西都给你偷走了。”
银锁嘻嘻一笑,撑开领口,从颈中拽出一条细细的麻线,线上便拴着那个一角碎金从金铃那里“买”来的浑圆小茄瓜,与那扁豆放在一处,笑道:“你自己瞧瞧。”
那摆摊的老头笑呵呵地放下水烟,同银锁说了几句话,银锁笑指金铃,那老头上下打量了一番金铃,笑着竖起大拇指,“库布!库布!”
金铃连忙作揖,口称“承让”,退了出来。
银锁见她走了,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同那老头摆摆手,追出来,道:“大师姐跑什么?那老人家还叫自己徒弟出来参见高人,你就跑了。”
“免了免了,我哪里是什么高人……之前并未发觉你带在脖子上,还以为你弄丢了。”
银锁把坠子收进领口里,笑道:“大师姐总背对着我睡,当然看不到了。那边有好吃的,咱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