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画面成型,余元朔拧紧的眉始终没松,反而有加深的痕迹。
小助理则是像被画面吓到,踉跄着后退半步。
“这。。。。。。”
温穗停笔。
此时此刻,她今天穿的裙子,已经被飞溅的颜料染脏。
而画布上已经布满大面积的蓝黑色,正中心,是用血一般的鲜红和暗红描摹出的。
那是个。。。倒吊在树上的女人。
她的胸膛被剖开,血管变成极其浅薄的白色,满身血液经过这条白色血管流向树下零落的海棠花,那些被碾进泥里的花瓣被血浸透的艳丽无比。
就像,她是在用自己的血,供养这些已经枯萎凋落的花,努力保持它们鲜艳的模样。
整幅画明明是黑夜,却没有画月亮。
她似乎非常厌恶月亮。
女人倒吊着的面容也被血染红,蜿蜒过纤细脆弱的脖颈,顺着苍白脸颊,划过明媚却温柔的眉目。
尽管只有轮廓。
但也能清晰分辨出,是温穗自己的脸!
小助理已经许久没见过这么直击人心,阴暗扭曲,又情绪浓烈的画。
余元朔最初撒上去的两滴颜料,变成了海棠花深红的花蕊。
光从技术方面,温穗非但没有退步,反而比退出画坛前精进挺多。
但画面的情感构思方面,以前充满灵气,新奇又惊艳的画风,现在的她添了几分疯狂。
原本准备的一肚子指责教训的话默默咽回去,余元朔深深叹息,透着些许担忧和心疼,“你这几年过得不好。”
画如心境,画师当前的心理状态是怎样的,从她手下的画就能分辨出。
“无所谓好不好,”温穗格外冷静,甚至勾起嘴角,心情挺好地问:“老师,我现在可以叫你老师了吗?”
“哼,”余元朔甩袖,心里明白她这是不想让自己深入追究,“勉强可以。我告诉你,刚才你见过的那位秦小姐,也是近年在圈内出名的画师。”
温穗放好画笔,接过小助理递来的湿巾擦拭手指,嗯了声:“她找您要了什么?”
“几幅画,”余元朔说:“她跟你前些年的画风很像,特意找我要你以前的画作,打算拿回去临摹。”
温穗扬眉,“您给了?”
“付了钱的。”余元朔让小助理搬来两张凳子,光顾着看都忘记坐。
他招呼她坐下,双手搭着拐杖,继续道:“反正那些画也是你几岁时候画的,不值钱,给就给了。何况陆家那小子特意替她出面找我,不给显得我欺负人。”
温穗擦手动作一顿,“陆知彦?”
余元朔看她,“你知道这人?”
温穗沉默了。
余元朔嗅到几分不同寻常的味道,那双小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我跟那些在商圈里的朋友聊过几句,说陆家少爷三年前好像结婚了。”
“温穗,跟陆知彦结婚那人,不会是你吧?”
别怪他这么联想,实在是时间太过凑巧。
三年前温穗突然宣布退出画坛。
与此同时,陆家多出位少夫人。
至此她从未在大型公开场合出现,如同透明人。
画坛也失去一位前途无量的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