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了,人们地重重设想都没有如期发生…………苏州城风调雨顺,我朝也依然永固,人们渐渐放松了警惕。
对老百姓来说,他们更关心与自己切身利益相关的事情。
不久,有人发现,织锦坊的老板换了,据说幕后老板换成了钱三少;苏州府台大人也换人了,换成了新科状元叶青枫,新科状元还娶了相府千金为妻,成为苏州城轰动一时的大事……
关于新任的府台大人叶青枫娶妻一事,自有好事者联想到他曾经指腹为婚的那位同样在苏州赫赫有名的苏家大小姐苏慕雪,与她紧密相关的自然还有那位平日里乐善好施但却来历不明的沈离歌。
自从楚王攻打苏州城,就再没人见过他了。有人说,他也跟楚王谋反有关,听说朝廷缉拿他,就赶紧卷包袱逃跑了。他的宅子倒是还在,但据知情者说,那里就剩了一个老爷子和老妈子,带着一个女孩儿,根本没有沈离歌的踪影。至于他的夫人…………苏家大小姐,据说就没有他那么幸运,在沈园被逮个正着,直接押解进京,代夫受过,只怕已经斩了。
唉,真是红颜多薄命,让人唏嘘。
更有甚者居然还跑到苏府打听,但苏家上上下下对此事却都是讳莫如深,绝口不提。
此事迟迟没有后文,慢慢的,人们的好奇心也淡了。
过上几年,再提起沈离歌这个名字,多数人已经记不起来了。
历史的长河浩淼如烟,又有几人能载入史册,常驻人心呢?
人世间,能将你永远放在心底的,也不过那一个人而已。
到了十月底,苏州的天气已经冷了起来。
这日清晨,一队车马悄无声息地进了城,直奔东南角,停在了沈园门口。
一个锦衣华服的女子从第一辆豪华的马车里面从容不迫地走了出来。
与此同时,一个白衣素服的女子从第二辆简陋的马车里款款下了车。
“这一路辛苦你了。”华服女子目光深沉地望着那白衣女子,“你是待罪之身,路上不能太招摇……”
白衣女子淡淡一笑,微微施了一礼:“十一娘客气了。这一路,慕雪过得很好。”
十一娘回头望一眼沈园,摆摆头:“一起进去走走?”
话是商量,语气却是命令的。
苏慕雪点点头,跟着她,移步进了园子。
没有了沈离歌的沈园,显得萧条荒凉了许多。
两个人沉默地走了一段。
“可有触景伤情?”十一娘说话的时候,眼睛望着远处,并没有看苏慕雪。
苏慕雪平和地一笑:“旧地重游,何来伤感?”
十一娘情不自禁地回头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一下,道:“苏慕雪,你果然与众不同。”
苏慕雪淡淡一笑,并不应答。
“那天,你为何不亲自来送她一程?”十一娘终于道出了一直以来的心底的一个疑问。
苏慕雪望向后山的方向,幽幽地答道:“徒增伤感,又是何必?”
“我看了你给她写的临别赠言……”十一娘轻轻念道,“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期约三年,不见不散……你就是用这三年之约,骗她心甘情愿离去的吗?”
苏慕雪像是被什么触动了,怔忡了片刻,低下了头去,声音也低了下去:“是。”
十一娘的目光隐藏着莫可名状的光芒:“还是你真的以为你三年之内有机会去往六百年后?!”
苏慕雪淡淡苦笑一下:“智海法师已是当朝国丈,想必十一娘比我更清楚此事的可行性吧?”
十一娘蹙了蹙眉:“不错,他是说无此推算。”她抬了抬头,也不知是真是假,神情间居然有些惋惜,自语道,“其实,我也早想到了。你能将免死金牌赠与楚芸茹救她的命,就说明你只求一死了。若有希望,你又怎会做出这等蠢事呢?!”
苏慕雪神色木然,沉默不语。
十一娘注视了她一会,叹了口气,不知是否因同情使然,语气多了几分安慰:“沈离歌那天走得很顺利。天狗食日的时候,泉眼的水突然倒流,露出一口井来。我命人用绳子系了她的腰,送她下井。后来绳子一轻,那侍卫提起绳子,绳结好好的,人却不见了……我们拿了火折子照视,井内空无一人,想必她应该是回去了。”
苏慕雪一语未发,只是默默地仔细地听着,生怕漏掉了一个字眼。
“沈离歌临走前,做了不少事。她已经将她名下的大部分财产都想办法转给了钱三少,记在了你弟弟名下;楚王攻打苏州兵败后,她让钱三少出钱恢复苏州战后的民生,搞得皇上也不好再去追查他财产的来源。所以,这些财物产业现在都已安全转移道你们苏家。此外,据我所知,她还连同钱三少为一个叫柳纤纤的歌妓赎了身,买下了凝香楼,现在柳纤纤就是凝香楼的老板……至于楚芸茹,她很快要嫁给钱家三少爷了……”
十一娘也不知出于何种心态,竟将苏慕雪关心的人和事尽数告诉了她。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对了,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情——薛成戬平反有功,皇上本来要让他官复原职,还要为他加官进爵,但却在紧要关头得到消息,说他与楚王府郡主曾经有过一段不清不楚的关系,便就此作罢了……”
苏慕雪眉头一皱:“想必是十一娘的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