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雪忙按住了玉儿,悲切地望着母亲:“娘,女儿不敢欺瞒娘亲,说的句句都是实言。请娘亲答应女儿的请求,速速差人报信,免得出了什么差错。若是沈离歌为此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女儿、女儿也……”
“好了!”苏夫人及时制止了她的话。她的心头是怀疑的、不愿相信的,同时也是震撼的、迷惑不解的。女儿和玉儿似乎都不像是在说谎,但若是真的,那沈离歌……究竟是个什么人?她来不及想清楚这一切,但她从女儿的言行态度已经感觉得到,万一沈离歌出了什么事,她的女儿恐怕也保不住了。想到这,她依然沉着脸,嘴上却训斥道:“你这是在要挟你的母亲么?你不觉得你这样做,有违孝道、有违大家闺秀的风范么?!”她看到苏慕雪羞愧地低下头,这才语气一缓:“这种通风报信的事情,交给下人去做就成了!……”她顿了一下,交给谁,怎样去做,她却没个清晰的主意。
苏慕雪忙说:“娘,让玉儿带两个人,一拨去沈园,一拨去柜上。若是见到沈离歌,就叮嘱她小心为上,改日再去寒山寺。若是见不着沈离歌,就速去寒山寺的路上拦截她。若真要遇到什么事情……”她顿了一下,脸色苍白,语气却还是镇定,“就速速报官!”
玉儿连连点头。
苏夫人也不觉感染了几分紧张气氛,不敢多加迟疑:“那……你们速速去吧……”
这时,慕飞突然开口道:“娘,我也要跟着去柜上!”
“你去柜上?”苏夫人一下提高了嗓门,“外头这么乱,你跟着填什么乱?!”
苏慕飞答得理直气壮:“姐夫说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她说做生意是实践出真知,我得到柜上多学习,才能早点撑起柜上的事情来!”
苏夫人听得直瞪眼,噎了半天才说:“姐夫姐夫,你姐夫说的就是对的?!再说了,那庄子都不是咱苏家的了,你去柜上算什么?!”
“姐夫说过,他的就是咱们苏家的!等我长大了,他会把咱苏家的织锦坊还给咱……”苏慕飞认真地说道。
苏夫人更是听得匪夷所思,一时竟无言以对。
苏慕雪忙劝解道:“好了,慕飞,等眼下的事情解决了,再说你的事情,好么?玉儿,你快些带人去吧!千万别晚了!”
玉儿应了一声,忙去找管家要人了。
苏慕飞满肚子不服气和不高兴,气哼哼地跟着转身走了出去,阿福忙跟了上去。
苏慕雪仍跪在原地,一颗心却跟着玉儿飞走了。
“好了,你也快些起来吧!”苏夫人蹙着眉,不满地望着自己心神不宁的女儿。
苏慕雪应了一声,站了起来。
对母亲的妥协和退让,让她不得其解,感激万分之余,她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个奢望来,奢望着母亲能够放下对沈离歌的成见,而后……她的心一跳,不敢想了。
“你在想什么?”
母亲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忙收回心神,低头迟疑道:“女儿……”
苏夫人见她神情为难,只道是和沈离歌有关的,当下沉着个脸,硬邦邦地问道:“那个沈离歌……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慕雪一愣,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苏夫人不耐烦地皱起眉头:“你将你知道的有关沈离歌的事情,一一讲给我听听!你俩……你从头讲来……”
她的话语焉不详,苏慕雪却听得心里一阵狂跳。
这是母亲第一次主动要求了解沈离歌的事情,她模糊地感觉到此事意义重大。
当下,她按住心跳,理了理思绪,细说从头。
从那个雨后初霁的早上,一直到宫廷绣的采办大会,再到盘龙寨的生死与共,再到楚王府成亲……一直到现如今。
苏慕雪心中犹豫再三,终于咬了咬牙,连同沈离歌的身世、楚王爷谋反的事情一同讲了出来。
苏夫人听得目瞪口呆,待听到楚王爷谋反的事情,她惊得直接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差点给自己女儿一记耳光,指着女儿颤抖道:“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你,你,你竟然也敢做?!”
苏慕雪噗通跪下,流泪道:“娘,求娘恕罪。当初楚王爷挟持了您和弟弟,女儿也是迫于无奈……幸亏有沈离歌,女儿才免于私制龙袍的大罪,慕飞才得以安全回来……”
“你的意思是,我还要谢谢那个、那个……沈离歌了?!”苏夫人已经震惊得难以自持,完全不能接受这个天方夜谭。这件事情对她的冲击,一点都不亚于沈离歌是个女子的事实,她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摇晃着身子捂住了额头,苏慕雪忙跪前一步扶住了她,惊慌道:“娘……”
苏夫人跌坐回椅子,闭着眼呻吟道:“天哪,这还了得?这还了得?你快些与那姓沈的一刀两断,免得连累咱们苏家,连累了你弟弟……”
苏慕雪心中一阵刀绞,她本想让母亲了解沈离歌的为人,却适得其反,引来母亲更强烈的排斥。此时此刻,她才发现,在母亲心中,于情于理,自己与沈离歌都是一丝一毫希望都没有的。
一时间,她不由得心灰意冷。
母女俩正各自惊惧,各自悲痛,忽有一人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
“夫人,小姐,不好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苏慕飞的贴身小厮阿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