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离歌皱了皱眉:“为什么非要休书不可?你要是被休了,名节不就毁了吗?”
苏慕雪神色一变:“沈姑娘已经答应慕雪第一条,你我谨守礼法,姐妹相称。难道事情结束后,不该解除咱们假凤虚凰的关系吗?”
沈离歌一下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地瞪着她。
她以为自己要用这个名存实亡的夫妻关系拴着她吗?
难道自己在她心目中就是这样一个卑鄙、这样一个不堪的人吗?
心里却有个声音在小声地说:不错!你就是这样想的!你就是这样卑鄙、这样不堪!
羞恼、委屈和愤怒一股脑冲了上来。
沈离歌感觉自己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苏小姐,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以为我会对你死缠烂打吗?你放心!我不会的!我自作多情,但还没到不知廉耻的份上!我刚才的话,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不想毁了你的名节!关于这件事情,我早就想好了。如果你确实不想接受我的感情,等事情一结束,我自然会告诉大家,我也是女子。咱们假扮夫妻,也是迫于无奈。这样的话,应该也不会损害你的清白吧?到时候,你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该干嘛干嘛,该嫁人嫁人!咱俩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再没有什么瓜葛。你满意了吗?”
苏慕雪在她的狂轰乱炸中,渐渐抿紧了嘴唇,一语不发,神情复杂地望着她。
沈离歌受不了她楚楚动人的眼神,更受不了自己假设的这个结局。
事情结束后,从此再无瓜葛,只当从未相识……
你满意了吗?你满意了吗?
强烈的酸楚瞬间淹没了胸膛,鼻子发酸,眼眶发热。
沈离歌忽的站起来,猛地转身,几乎带翻了一张凳子。她屏住气,一语不发地大踏步走到了门口,推门走了出去。
刚冲出门口,她差点与送水的玉儿撞个满怀。
玉儿忙着躲闪,脸盆里的水泼了出来,溅湿了沈离歌的袍子下摆。
玉儿吓得脸色都变了,瑟缩道:“姑爷……”
沈离歌木然地低头看了一眼,心底一片萧索,淡淡说了句:“没什么。快去服侍你家小姐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想走得远远的,远远的。
56
56、约法(之番外) 。。。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十二个版本中的其中一个的半部分,在继续往下写的过程中,发现不交待这段,慕雪的心理和行为会有一些断掉的感觉,所以,稍微承接了一下,就当番外(第一次用这个词,还挺新奇)篇吧。
似睡非睡之间,梦境纷乱。
再睁眼时,天才蒙蒙亮。
疲倦至极,头痛欲裂,却再也睡不着。
苏慕雪静静躺了一会,倾听沈离歌那边并无动静,这才轻手轻脚地起身,下床,穿好衣服。她原本想坐在床边,眼观鼻鼻观心,静待沈离歌醒来,告诉她自己昨夜的决定,却发现心似微澜,难以平静。
眼睛的余光瞥到了昨晚放在桌上的那本《女诫》,她迟疑了一下,取了过来。
其实不用翻阅,她早已经背得滚瓜烂熟。
“女有四行,一曰妇德,二曰妇言,三曰妇容,四曰妇功。夫云妇德,不必才明绝异也;妇言,不必辩口利辞也;妇容,不必颜色美丽也;妇功,不必工巧过人也。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是谓妇德。择辞而说,不道恶语,时然后言,不厌于人,是谓妇言。盥浣尘秽,服饰鲜洁,沐浴以时,身不垢辱,是谓妇容。专心纺绩,不好戏笑,洁齐酒食,以奉宾客,是谓妇功……”
苏慕雪默诵至此,不觉苦笑。
想想自己在沈离歌面前的局促、紧张、失措的狼狈,无一不有违清静自守的闺训。
想来,自己的操行已是江河日下。
只是,原本的平静和淡定都去了哪里?
苏慕雪迷茫地放下书卷,想不起自己的变化是从何时开始的?
凝香楼?万福春?梨香院?绣庄?画舫?盘龙寨?楚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