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金霜的精神不足以支撑她清醒地回到东宫,沉沉睡去之后,好在梦中无他。
她是被药香混着雪竹香的气息笼罩着醒来的,天已大亮,昨日终究过去。
雪竹香宋承璟独有的气息,从前在小浆村,每每他心烦忙碌之际,总爱点上大嫂自制的雪竹香,这香料不易得,大嫂来京这么久,也只制了一小块,这就被宋承璟给糟蹋了?
从前云金霜并不喜欢雪竹香味太过清冷,入京闻遍那些夸张的香料,反而越发珍惜雪竹香,只觉得其不该燃在东宫这样毫无生机的地方,就像是自己也不该被困在京中。。
耳边传来瓷盏轻碰的脆响打断了云金霜的思绪,她试着动动手指,却发现自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醒了?"
清冷嗓音贴着耳畔响起,她猛然转头,正撞进一双盛满碎冰的眸子。
终于能看清,宋承璟就在她身侧,锗色龙纹袍角垂落在青砖地面,腰间那不值钱的墨玉禁步随着动作泛起幽光。
"喝药。"他捏着琉璃碗送到唇边,指腹擦过她下颌时带起一丝凉意。
云金霜这才发现他束发的玉冠松散,几缕黑发垂落下来,竟比她记忆中还要凌乱几分。
他该不会在这里守了一夜吧?
不知为何,她突然不敢看这样的宋承璟,只得低下头嘟囔一声:“我不喜锗色衣衫。”
“好。”宋承璟未曾抬眸,低声应下,“喝了药,就去换。”
他竟这样听话?
身子实在难受,她比宋承璟还乖巧地张开嘴。
药汁入喉,方才觉得身上清爽些。
春夜端着个小匣子走来,头一次见到宋承璟这堂堂太子,竟给她家夫人在喂药!
春夜只顾低下头偷着乐,待在门口到云金霜将半碗苦药都下肚也没进门。
云金霜其实早就瞧见春夜在外,净等着她进门,好让自己缓一缓再喝剩下的半碗药。
没想到这丫头一直在门口守着,害得云金霜看到宋承璟手中又送来一勺药的时候,连忙推辞:“春夜什么时候来的?快些进门来,手里捧着什么?”
知道她怕苦,不想喝。
宋承璟看都没看春夜,只伸出一只手,突然从云金霜的后脑勺将她乱动的脑袋固定住!
毫不留情地将那勺药送入云金霜的口中,云金霜被苦得狠狠皱了眉。
春夜不敢看云金霜,忙将眼前之物送上前:“是……良亲王府送来的礼。”
“咳咳咳!”
苦药没将云金霜呛着,这东西着实让云金霜意外:“良亲王府,平白无故地给东宫送礼?!他们钱是不是多得花不完了?”
宋承璟将药碗晃了晃,终放到一旁:“若不是钱多,怎会在你将宋业原的生路用石头堵死之后,还给你送礼?”
听闻此言,云金霜立刻浑身抗拒地缩在床榻一侧,将春夜手中匣子里的东西视若火雷一般抵抗:“拿走拿走!别是什么害人之物,春夜你也小心些!”
春夜并不害怕:“来人说,是良亲王府的世子殿下,送给夫人的礼。感谢夫人昨日帮忙,特送了夫人喜欢的物件来。”
云金霜很是怀疑:“他这不是在夸我,只怕是讽刺更多吧?”
宋承璟似乎不担心里头放着什么危险之物,颔首示意春夜过来,而后亲自将那匣子拿下来。
匣子虽看着很轻,却用的上好柳木,雕着繁复的孔雀开屏之图,孔雀的每一根尾羽之上,都坠着不同种类不同颜色的宝石。
只看这一个匣子,便不可谓不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