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畅此刻已失去所有力气,若没有前头宋业原的支撑,他连跪在地上的能力都没有了。
他只能将身体靠在宋业原的身上,眼底一片凄惶和绝望:“是我们……太小看了你对韩罗的在意。我今日活不成,你放过季家,放过我妹妹好不好?她还怀着你的孩子啊!”
“好。”
宋业原答应得轻松,眼角眉梢甚至带了几分温和的笑。
一如他平日里装出来的那个谦谦君子模样:“娇儿怀着我的孩子,我怎会不放过我的孩子呢?大哥,你好走。往后清明中元,我都会给你多烧些纸。你且在黄泉路上等着,我很快就让你们一家人团聚。”
说罢,宋业原的手中力道加大,将那匕首抽出来,再从心脏的方向狠狠刺入!
这一次,季畅似乎连闷哼都没有了。
云金霜只看到,一瞬的功夫里,血液就从他的胸口喷涌而出,片刻就染红了宋业原的大半衣衫。
季畅的眼中失去最后一丝光芒,身体也随着宋业原将匕首抽开,缓缓地滑落在地。
饶是死亡,也没能让他合上双目。
那双眼最后定格在了绝望和憎恨之上,看得云金霜心惊胆战。
宋业原却从容地将满是鲜血的匕首在季畅仅剩的干净衣角上蹭了蹭:“啧,可惜了这把好匕首。染了人血之后,就算洗得再干净,也总有一股子腥臭味。”
云金霜不知,他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同自己说话。
又或者,他是在同自己展示他的残忍,好让她害怕吗?
心绪混乱之间,宋业原已经擦干净匕首,走向云金霜。
他没有在云金霜的眼中看到绝望,反而看到的是一种警惕和狡黠。
那种狡黠,他太熟悉了!
于是宋业原忍不住上前,伸手捏起云金霜的下巴:“不错,就是这个样子。韩罗几次见我,眼底都带着这种狡黠。你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到韩罗的时候,我明知他是东宫的人,却放了他一马吗?”
比起季畅,好像此刻的宋业原才是真正危险的人。
云金霜诚实摇头,宋业原却将自己的面容凑得更近:“我见过许多人,他们看到我或是谄媚,或是虚伪。又或者直接房契i抵抗,由得我要了他们的性命。可韩罗不同,他的眼睛里总是有狡黠。那种狡黠里头还带着不服输,好像不管遇到什么样的情况,他都要竭尽全力地想办法让自己脱身。就像是现在的你,现在的这双眼!”
他突然低下头,在云金霜还未反应过来时,就将自己的唇印在云金霜的眼皮之上!
云金霜只觉心中一阵恶寒,本能挣扎后退,却被宋业原用匕首抵住下颚:“云金霜,别动。”
他的另一只手拖着云金霜的后脑勺,眼底生出威胁之意:“你是云金霜,不是韩罗。从头至尾,你都在骗我。今日我为你而杀了季畅,恐怕你得与我一起面对。”
说什么胡话?
云金霜绝不可能承认:“别把什么事情都往我身上推。你今日杀季畅,是因为你早就和季家不睦,看季畅不顺眼。是因为你不喜欢季畅威胁你,是因为你残忍嗜杀。总之,不可能是因为我。”
宋业原的眼中生出几分迷茫,嘴角却勾了笑:“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匕首抵在你喉头,还敢和我顶罪。云金霜,你是韩罗没错了。”
这算什么证据?
云金霜一时语塞,宋业原顺势一把将云金霜拉扯起来:“我不与你争吵。周围都是季家人,如今我们要想着怎么逃出去。”
云金霜犯迷糊:“你是良亲王府世子,季家人还敢拦你?”
宋业原将匕首收回,手却死死抓着云金霜不放:“季畅在带我们来此之前,想必早就嘱咐过外头人。季家即将覆灭,他破釜沉舟,自己死了,怎会给我们安然逃生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