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船夫见她孤身一人,脸上满上焦急,终是忍不住多了句嘴,“晌午刚有艘船在江心遇上了歹人,烧得整条船都散架了咧。”
说着他朝茶棚努努嘴,“那位就是逃回来的船老大,你要不信,可以亲自去问问。”
清枝心口忽地猛跳起来,提着裙子便奔向茶棚。
“老人家,我想问问。”清枝气息还未喘匀便急急开口,“今日您船上可载过两位官差,和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郎?
船老大眯着眼打量她:“是有这么三位,姑娘认得?”
她点头如捣蒜,脸上的急切和担心更甚。
船老大摇摇头,“那一段水流湍急,又遇上仇人追杀,船都烧没了,怕是凶多吉少喽。”
清枝只觉天旋地转,心脏似被一只无形大手狠狠抓住,每喘一口气都如钝刀割肉般的疼。
“不会的,不会的,小侯爷不会死的。”清枝自言自语道,“他一定还活着。”
她魂不守舍地回到码头,老船夫见她折返回来,说道,“我没骗你吧,今日确实走不了。”
清枝的下唇被咬得发白,低头从袖袋中掏出一粒碎银,“老伯,您带我去出事的地方看一眼就成。”
老船夫盯着银子沉默半响,终是松了口,“咱们可说好,只远远瞧一眼便回来!”
清枝赶忙点头。
老船夫撑着竹竿划入水道,清枝的眼睛始终盯着前方,周围的一切仿佛失声一般。
“姑娘……”老船夫忽然开口,“那船上,可有你的亲人?”
清枝嘴巴动了动,却没了力气一般,只轻轻点了下头。
“太阳下山前咱们就得折返,不然就回不去了。”老船夫望着渐沉的日头,竹竿在水里划出长长的痕迹。
“老伯,还有多久能到?”清枝冷不丁地开口,声音透着急切。
老船夫一手撑着船,一手指着前面翠屏似的小孤山,“快了,绕过这座山便是。”
此时河水越发湍急,浪头开始拍打船身。清枝只觉脚下不稳,身体不受控制地左右摇晃,急忙抓住船舷才勉强稳住身形。
老船夫劝道,“姑娘,此段水流湍急,你先去船内避避。”
清枝的十指死死抠住船舷,轻轻摇了摇头,她指节泛白,眼睛却紧紧盯着前方。
不多时,船身终于平缓了些,船家说道,“就是这儿了。”
她被眼前的空阔刺痛了双眼,唇瓣无意识地轻颤着,苍白的脸上血色尽褪,指尖掐进掌心,却浑然不觉着疼。
船体竟连半片残骸都寻不见了……
“姑娘,咱们要回去了。”
船家见她不应,闷声不吭地往前撑了半里的水路,在一处水流平缓处调转了船头,开始悬挂船帆。
“老伯,今日多谢您了。”清枝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要被江风吹散,“您且先回吧,我想留在此处。”
船家一惊,“你年纪轻轻,可不要干傻事!”
清枝缓缓摇头,她盯着江水一脸平静,“我想再找找。”
小侯爷一定没死。
她要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