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摔在粗瓷碗里,那缺口的碗沿映出她扭曲的表情,说:“你爹没跟你说过耿家庄的规矩?青纱帐起时,活人不过申时不出门,死者不在卯时不入土。”
耿亚星回去翻开他爹遗留的勘探日志,1992年9月的记录页被撕去大半,就剩下几个字:“地下三米发现人类胫骨,呈环状排列。。。。。。”
夹页里还掉出半张契约,赵金虎的拇指印浸着褐斑,上面写着用三百亩高粱地换取耿家庄七十八口人的性命。
这时候,夜色突然被火把“唰”
地撕碎了。
十几个举着镰刀的村民“哐当”
一声撞开木门,为首的光头汉子眼眶里爬着蚯蚓状疤痕,吼道:“耿家人还敢回来?当年要不是你爷爷给土匪带路。。。。。。”
耿亚星撒腿就往青纱帐里跑。
他耳边还回荡着孙玉娥临死前的尖叫,那刻薄的老妇被倒吊在高粱杆上,喉咙里塞满带刺的穗子,跟档案照片里的骷髅头一模一样。
追喊声突然变成了惨叫,他回头一看,光头汉子的脖颈被两片交叉的高粱叶“唰”
地割断了,鲜血“噗噗”
地喷出来,浇在根系上,土壤里立刻冒出婴儿手指粗的红色根须。
月光下,整片青纱帐开始“咕噜咕噜”
地蠕动,秸秆表面渗出粘稠血珠。
耿亚星仔细一瞧,妈呀,那些“高粱”
根本不是植物,而是成千上万具直立的人尸,皮肤和秸秆长在了一起,头顶的血色穗子就是溃烂的头皮里钻出的头发。
当第一缕阳光“唰”
地刺破青纱帐时,耿亚星在祖坟前挖出了青铜匣。
匣子里整齐码着七十八枚带牙印的银元,底下压着赵金虎的绝笔信:“耿老哥明鉴,若不献祭全庄性命,三县百姓皆要成饿殍。。。。。。”
相机里的照片自动显影了,1935年的晒谷架上,三十七个骷髅头顶都长着碧绿的高粱苗;1992年的勘探队合影中,他父亲肩头趴着个穿蓝布衫的女人;而最新那张照片上,周铁栓的白内障瞳孔里,映着正在青纱帐中追捕活人的父亲。
血色露珠顺着高粱叶“滴答滴答”
滴在契约上,赵金虎的指印突然“咕噜咕噜”
地蠕动起来,化作细小根须缠住耿亚星的手腕。
在他最后的意识里,听见整个青纱帐都在吟唱古老的童谣:“七月半,青纱乱,活人进得死人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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