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米抚摸着母亲留下的榨汁机,金属外壳刻着模糊的"
顺兴制糖厂"
字样。
深夜榨汁时,她发现每根甘蔗断面都浮现人脸,那些扭曲的五官随着汁液喷溅发出细碎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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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厂废墟深处,可米举着手电筒照见半截火车头。
驾驶舱仪表盘粘着干涸的褐色液体,操作杆上缠着几缕花白头发。
当她摸到锈蚀的汽笛阀时,身后传来铁链拖地声。
"
他们说我偷甘蔗。
"
穿破旧工装的老者从蔗林走出,左眼插着断裂的甘蔗尖,"
其实我只是想给女儿熬止咳糖水。
"
他每走一步,就有铁钉从眼眶掉落,身后浮现更多残破身影:被甘蔗刀砍断手的女人,脖颈套着绞蔗绳索的男孩,还有半个身子卡在铁轨里的孕妇。
榨汁机在包里疯狂震动,可米摸到满手温热液体。
那些四十年前的冤魂正顺着糖浆爬进现实,甘蔗田泛起滔天血浪,生锈的小火车汽笛突然长鸣,车灯照亮沿途十三具倒吊的尸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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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上,阿泰看着棺材里的可米倒吸冷气——少女双手交叠胸前,掌心里塞着用甘蔗纤维织成的道钉,嘴角凝固着与照片里空袖男人相同的解脱微笑。
殡仪馆外,洪伯的蚵仔煎摊车挂着新招牌:赤蔗记忆馆。
每当暮色降临,摊车榨汁机就会自动运转,血红蔗汁流入贴着"
顺兴制糖厂"
商标的塑料杯。
买饮料的客人总会听到铁轨轰鸣,接着在杯底渣滓里发现带血丝的牙齿,据说喝完全杯的人,能看见十三道身影在蔗田里手拉着手,把尖叫的西装男人推进轰隆作响的榨汁滚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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