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些话,没有半分伪装矫饰的不自然,恨不得将心都要剖出来给她看了,想要她相信这一切。
可她仍是那样淡淡地望着他,他温柔或是狠厉,落在她眼中,都是同一个样子,激不起她半分动容。
她还是不相信。
阿玄的心里只觉得他是在装模作样。
她再如何愚蠢,不至于分不清当初是谁与她在离虚境内生情。
但她再一次尝试去窥视他内心,却仍旧是徒劳无功。
她本该在此世受限的。
长暝是此世生灵,又不像步孚尹,曾往来两境之内。
这实在是太过于奇怪了。
长暝看出了她那种探究的注视,在她的沉默里忽而很轻地笑了一下。
他笑了一下,放开了手,又向后退了一步,那些急迫和戾气都消失了,又重新变成了那个一身自如又从容的闲散郎君。
他的眉眼再一次变得风流而温柔,含着笑意与爱意看着她,可说出来的话却意味不明。
“你什么都不肯信啊,暄暄。”
他们之间的距离重新拉开。
长暝想,不妨事,将来有的是机会与时间,正要转身退回座位,阿玄的力量却突然发动。
这次和之前在阵前不一样。
她用的不是极乐境中的力量,而是衔身咒。
当初风月情浓,以此盟誓,在他教给她的同时,也将此咒作用在了她的身上。
后来离开了离虚境,她又给恂奇种下过一回。
她发动的就是这一道衔身咒。
这个咒术十分霸道,她种在恂奇的神体上,缠住了他的魂魄,哪怕将来他没了身体,变成超脱于六道之外的游魂,不受世界规则桎梏,也依旧摆脱不了控制。
所以,此刻她一旦发动,即便步孚尹真的被囚禁在长暝的身体之中,也一定会有所感应。
她要他醒来,他就一定会醒来。
长暝立刻就被她所控制,因为她的力量太大而这具躯体太弱,他无法受控地单膝点地,拿手臂撑住自己才可勉强稳定。
但他依旧无法动作,衔身咒强硬地控制住了他,让他因她源源不断的施力而开始颤抖。
他按住自己的心脏,用自己的力量抵御痛苦,但却几乎没有作用。
他有些发狠地抬头来看她,问道:“这次认清楚了吗?”
阿玄的眉心沉了下来,虽然没有皱起,但分明是有了别的表情了。
长暝居然笑出来了,他看着她这冰塑一般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便觉开怀不已,笑道:“验过了,这次可相信了吗?”
他才不是什么证实自己清白的快意,分明就是看她不得真相的嘲弄和挑衅。
阿玄快步上前,脚下用力便将他踢倒。
他跌坐在地上,衣领被阿玄揪住,脸上仍旧笑得开心,道:“这才是你呢,暄暄。
你冷冰冰的,都不像你了。”
他偏过头逗她道:“出口气,就不与我闹了,好不好?”
他可真像个温柔体贴的好情人。
但他在发什么病?谁与他有旧情,谁与他有过去?
阿玄伸手就往他左眼而去,长暝倒是眼疾手快,一把捉住她手腕,没让她碰到自己的眼睛,反倒是将侧脸往她掌心里蹭了蹭。
他都被衔身咒控制成这样了,手上的力气倒是大,半点没让她得逞。
他还在装模作样,很温柔地与她道:“这次来了,就留在这里陪我罢?等赢了长晔,我好好重塑一具身体。
过去的事都算过去,你不做彤华了,我也不做步孚尹,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