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身后,四名赤膊的彪形鼓手,如同庙里的金刚力士,紧握裹着红布的巨大鼓槌,古铜色的肌肉块块贲张,青筋如同虬龙般盘绕在手臂上;
四名手持不同颜色令旗的传令兵,如同雕塑般挺立,屏息凝神,目光如炬,死死锁定着魏建东的每一个细微动作,全身的神经都绷紧到了极限。
空气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强弓弓弦,随时可能崩断!
与此同时,在四个方向的水平护墙与主城墙之间的空地上,覆盖着数十架庞然大物的厚重油布被士兵们奋力扯开!
露出了天工之城工匠坊呕心沥血研制、尚未在实战中显露锋芒的秘密武器——“霹雳车”
(巨型配重式抛石机)。
它们庞大的木质框架和沉重的配重箱散发着原始的力量感。
但最令人心悸的是它们弹巢里放置的东西——并非寻常的巨石或火油罐,而是一个个用厚实油布紧紧包裹、引线外露的圆柱体!
那正是裴徽称之为“炸药包”
的恐怖之物。
操作手们紧张而有序地根据令旗指示,飞快地调整着巨大的抛臂射角和引信的长度,空气中那股淡淡的硝石与硫磺混合的刺鼻味道骤然变得浓烈起来。
叛军在两里(约一公里)外缓缓停下,庞大的军阵开始进行调整、列队。
肃杀的气氛弥漫开来。
帅旗之下,一身文士袍服外却反常地披挂着精良鱼鳞甲的高尚,在精锐亲卫铁桶般的簇拥下策马而出。
他脸上带着惯有的儒雅从容,举起一个缴获的、远不如魏建东手中精良的单筒望远镜,仔细地、带着审视意味地打量着天工之城那前所未见、怪诞而狰狞的防御体系。
当他透过不甚清晰的镜片,终于看清那四座棱角分明、结构诡异如同巨大石刺的棱堡,那数道纵横交错、层层叠叠的矮墙与护墙,以及城头密密麻麻、闪烁着寒光的防御器械时,他那儒雅的面容瞬间僵住,变得铁青!
眉头死死地锁成了一个深刻的“川”
字,一股寒意不受控制地从脊椎骨升起。
高尚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此城……竟如此棘手?这……这绝非中原筑城之法!
裴徽的人……从何处学来这等诡谲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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棱堡那多边形的设计让他本能地感到极度危险,经验告诉他,无论从哪个方向进攻,都会暴露在至少两面甚至三面的远程攻击之下!
那几道看似低矮的护墙,更是让进攻路线变得扭曲、复杂,每一步都可能踩入陷阱,成为守军弓弩的活靶!
强攻的代价……恐怕会远超他的预估,甚至可能……
他不敢再想下去,心中暗骂裴徽狡诈如狐。
然而,想到安庆绪那不容置疑的命令,想到活捉杨玉瑶所能带来的巨大政治利益和要挟裴徽的无上价值,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惊疑与不安。
脸上那铁青之色迅速褪去,重新恢复成胸有成竹的平静,甚至嘴角还极其自然地挂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淡然笑意。
“按计划行事。”
他声音不高,甚至显得有些温和,但其中蕴含的冰冷威严却让周围的亲卫心头一凛。
一名身着青色文士衫、留着三缕长须的谋士应声而出,在一队装备格外精良、神情剽悍的精锐骑兵护卫下,策马缓缓向天工之城逼近。
马蹄踏在枯草地上,发出单调而压抑的哒哒声。
在距离天工之城最外围那道矮墙约一百多步的安全距离外,骑兵队勒马停下,呈扇形散开,将谋士护在中心。
那谋士深吸一口气,运足中气,朝着寂静得可怕、只有无数冰冷箭头闪烁的城池方向,放声高喊。
他的声音刻意带上一种居高临下的劝诱腔调,在空旷的战场上回荡,清晰地传到了城头每一个竖起耳朵的士兵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