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我知道,我从小容易生病,没少给家里惹麻烦,这次掉水里淹了,也花了家里不少钱,我知道我不好,今天子秋也是担心我的身体,不让我干活,自己一个人洗了衣服晒衣服。
我想着我事情不大,就帮忙晒衣服了,这几天手臂使不上劲,我就晒的慢了,奶估计以为我偷懒,就说了几句,子秋也是知道我不舒服,有些心疼我,不小心把家旺哥的衣服弄地上了,奶以为她故意的,就打了她,都是我的错,,可奶以为我们两个是忤逆她,才会闹了那么大的动静,爷爷,都是我的错,如果你要生气,你打我也行,骂我也行,不要怪子秋,她不是故意的,是我不好,我就不该出生的。”
沈子夏说着,哭着一路到张金花的跟前,抓着她的裤子。
“奶,我知道我这些年生病没少花家里的钱,这次去镇上医院,从生产队支出了一大笔钱,家里本来就没钱,还为我花了那么多钱,你每天辛苦的盘算着怎么省钱,到了我这花了这么多钱,心疼家里,生我的气也是应该的,我只求你,你生我的气就好了,子秋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奶,我求你了,你原谅子秋吧……”
沈子夏这一跪一哭,很快就引来了周围邻居的好奇围观。
虽然不好直接进来围观,只能在门口院子张望,但是沈子夏说的话,嚷的那么大声,他们都是能听见的。
很多人都是刚下工回家,根本不知道沈栋材家今天下午发生了这事情,加上今天沈贤国夫妻俩今天早早离开,他们也猜了几分,肯定是老材家又出幺蛾子了。
现在听到沈子夏这话,不免让人咂舌,没想到张金花居然这么磋磨两个不是自己生的孙女。
子夏和子秋两人平时虽然没上工,但是在家里可没少干活,经常他们这些忙完在家里休息的人,都能看到两姐妹还在院子里干活的。
子秋身体好,干多点还没事,子夏身体不好,张金花也这么整天使唤,这是把人当奴隶而不是人了。
张金花看他们夫妇都没动静,道:“贤国,你看看四丫,整天玩这些东西,这看着身体好像也没怎么的啊,怎么整天说不能干活呢?她既然身体好了,家里又那么忙,就多点帮忙干活啊,耙旱田的时候,去帮忙抓草也好,一早上能赚两工分呢。”
张金花在心里暗暗算了起来,上一年一个工分能换成七分钱,一早上就有一毛四分钱了,要是干一天,那就是两毛八,一个月下来也有七八块钱。
她算盘打的啪啪响,想想就觉得美滋滋。
三儿媳妇张文兰也跟着应道:“就是啊,她大伯,妈说的对,子夏也不小了,现在身体好了,能帮忙就多去帮忙,家玲说是大子夏一岁,其实也就大了几个月,她也在田里干活,她也去帮忙啊,就算不能干一天,干一晌是一晌,咱们村工分好,一工分也有七八分钱啊。”
刘晓梅也帮腔,“四丫的确不小了,可以帮帮家里,一年到头,还能有不少钱。”
沈子夏在心里冷笑了声,见他们一人一句,恨不得把她抓出去批斗才好。
等几人说的差不多了,她才开口。
“我身体好了会去挣钱的,不过现在经常头晕,万一挣的钱还不够看病怎么办?”
张金花一听,又想到沈贤国从队里支出的那一大笔钱给沈子夏看病,脸黑的跟炭似得。
“再说了,谁会跟钱过不去啊,我也想挣钱,挣钱了我还想去读书,一学期两块钱,如果我努力挣钱,两个月就能挣到读书的钱了。”
沈子夏渴求的目光看着沈栋材,让沈栋材脸色微微一僵。
沈栋材虽然为人不怎么样,对待前头两个儿子以及他们生的儿女也不怎么样,但是他坚信一点,读书能改变命运。
所以,在几个孙子孙女身上,学习他从没有苛刻,只希望让他们读了书,懂了知识,能改变老沈家的命运。
早年间,沈家在村子里也出过秀才的,那时候还是明清时候。
沈栋材没有读书,但是对知识却很渴望,所以也识得几个大字,自家孙子孙女读书了,算是圆了他的梦想,也是想着,他们能改变老沈家,能让老沈家日子过的比村子谁家都好。
之前沈栋材生了一场大病,家里的存款基本耗光了,又在张金花的念叨下,才算断了好几个孩子读书的事。
这件事情,沈栋材对他们有愧,当然,这种愧疚也是一闪而过,毕竟还有两个孙子还在读书,特别是家旺已经读初二了,明年就能上高中。
现在学制是五二二,五年小学,两年初中两年高中,缩短了年限。
所以每每想到两个孙子学习的挺好,加上张金花说的也对,女孩子迟早嫁出去,到时候都不是沈家的,读那么多书,浪费钱。
张金花闻声,连忙说道,“读书?读什么读,都什么年纪了,你都读了好几年了,现在家里哪有钱给你们读书?你爷爷的病不要钱啊?”语气满是嫌弃。
这年头女孩子谁读书啊,都是在家帮忙干活才是正理,不然等嫁出去,还不是便宜了别人家?
沈子夏却反驳,“我自己挣的钱,凭什么我不能读书?我又没有要你们给钱。”
沈栋材喝了一口粥,听到沈子夏的话,眉头渐渐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