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要拍的这场戏,就是赫连苍把靖仇和玉儿等人掳回了自家所在的兵帐。
玉儿此刻伤情未愈,又在之前的打斗中受了伤,因此昏迷未醒。赫连苍从靖仇口中知道了玉儿的身份,于是前来看望。
镜头中,帐中灯火昏黄,油灯盛着红色灯芯,桌案边是几张铺开的军图,角落里散着几支折断的箭矢和血迹斑驳的护肩。
陈诺长身玉立,兵甲未褪,犹有血迹,一缕长发垂于脸颊,眸子如墨,幽幽的看着帐中昏迷的女子。
厚重的兽皮帘帐挡住了外头呼啸的夜风,却挡不住人心中的寒意。
他站在这其中,像一尊失去生命的雕像。
监视器前的李国立对旁边的梁胜权说道:“丰神如玉啊。”
梁胜权是个香港人,和糖人也是合作多次了,跟李国立也非常熟悉,闻言笑道:“是啊,要是《步步惊心》找他来演……”
李国立幻想了一下,哈哈笑了两声,摇了摇头,道:“不敢想,不敢想。”
他笑完,又将目光重新投回监视器上,盯着画面中那个仿佛浑然天成、不带任何多余动作的男人,一时竟有点恍惚。
——什么叫戏感。
这就叫戏感。
这就是公认近50年中国天赋最好的表演者,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东西。任何人都学不来。
在得知伤于自己手里的女孩,居然是鲜卑拓跋族的二公主。
陈诺面如寒霜,站在榻前,凝视良久。
在这个过程中,他全身一动不动,仿若石化,从大特写中,只能看到一双眼睛在极其微小的移动。
随后,陈诺俯下身,缓缓替刘施施脱去披风,替她掖好被角,随后,指尖装作不经意的在她鬓边轻轻一触。
这个动作之后,刘施施因此惊醒过来,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满眼戒备,正准备说台词。
就在这时。
她听到一声“卡!”
李国立对着对讲机说完,身后齐刷刷的传来一阵“呼”,似乎围观众人都是屏气凝神,现在才算出了口气。
李国立也不以为意,毕竟,他也是一样,转头道:“你去跟施施说说戏?”
梁胜权道:“我说咩啊?”
李国立想了想,道:“就说……这个重伤之后的反应,她得演出来吧?让她抓的时候,轻点,慢点,别这么精神。”
“好耶。”
梁胜权答应一声,去了。
李国立回头看了一眼,有点惊讶的看到,除了原本的几个演员之外,之前还不在的胡戈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了,正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一边,远远地看着。
李国立心里了然为什么这人会是这个表现。
自从车祸受伤之后,反复手术不知道多少次,但迄今脸部眼角也有伤痕未销,平时上镜无论如何化妆也难以尽掩。因此,之前见面的时候就表情就有些不自然,现在能够克服自卑心理走到这里来,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他目光又从旁边的林耿新和蒋劲扶身上滑过,见到蒋劲扶一个劲儿的说着什么,林耿新还是一副木木愣愣的样子。
李国立对这两人的观感和蔡艺浓不同,他不觉得蒋劲扶比林耿新好。因为后者在这几个月里,他能感受到是对演技有所追求的。而蒋劲扶呢……功利之心太重了。为此他跟蔡艺侬争论过好几次了。但对方固执己见,他也没有办法。
他招了招手道:“庚新,小胡,小唐,你们过来。”
等糖人的年轻演员们围了过来,李国立道:“看看,一个心怀复国大志的年轻人,再怎么隐忍有谋,再怎么纵横睥睨,也只是一个年轻人。无意中伤到了念念不忘的故国公主,心中定然茫然无措,难以言喻。这一点,看看人家是怎么表现的。”
“没有多余的,只是眼神里,看到没有,恰到好处的情绪。”
“这不是我教的,我没这个本事,全凭人家自己领悟的。拿到剧本才多久?一个小时,就想出来该怎么演了。这是真牛逼啊。”
“你们以后要是想要向电影平台上发展,这都是基本功。这次也是难得的学习机会。想想看,你们想要下次再在片场看他拍戏,得是什么时候?”
“所以你们啊,这两天有戏没戏都到现场来,就在我这里看,能学多少学多少,知道吗?”
“是!”唐焉,林耿新,胡戈都挺认真的回答道。
唯有蒋劲扶嚅嗫了一下嘴巴,没有发出声音,唯有眼睛落在屏幕上,充满了羡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