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文急得是一脑门子的汗。
进门之后,也没多废话寒暄,直接把他今早收到的朝廷政令给拍在了桌上。
征收人头税。
不论是否成丁,人均收200文钱。
意思就是说,不管你是耄耋老人,还是刚出生的婴儿,都得上缴200文钱。
大盛的税收,按照历朝历代来说,不算苛责,是先皇定下的规则,每年秋收,以十税三。
贱籍,无田地,按照人头交税,成丁男子200文,未成丁的孩子和女子都是100文,一年只缴纳一次。
若遇灾荒年间,还会减免。
这项政策规则已经从先皇时期延续到现在,数十年的时间了。
可是今年才春日,就要缴纳所谓的人头税,还无论成丁都要缴纳200文,而且看样子,到秋收还得交税。
一年两税,税钱还不低。
这分明就是暴政。
前几朝,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事情发生,那时候百姓面对如此苛政,逼得没办法,只能溺死婴孩,才能给家里的大人留一条活路,年老的百姓,更是为了不给家庭添负担,直接自缢。
造成了许多人间惨剧。
同时民不聊生,多地掀起起义的旗帜,整个国家都乱套了。
君秋澜看着文书上的信息,同样也是难以置信。
“为何会这般?”
在他的印象里,他叫了十八年父皇的人,虽然算不得明君,但也能勉强算一个守成之君。
前几年,朝堂混乱,还能理解是为了夺嫡,是为了把他这个过继来的太子赶下台。
可是现在又是为了什么?
真的不让百姓活了吗?
皇帝这么搞下去,都不怕百姓造反了吗?
就连君舒婉见到之后,同样也是一肚子的火气。期灵九四流山妻衫令
从前她贵为郡主,不知人间疾苦,不能清楚地明白朱门酒肉臭这句话的含义。
可是她在边城生活将近一年了,亲眼见到过百姓如何辛苦劳作,一年到头,却只能混一个温饱。
现在这条政令颁布下来,百姓还有什么活路。
如果哥哥没有得到这一场特殊的机缘,他们一家,也只能跟隔壁妙儿家一样,做点手工活儿,卖点力气,赚到的钱,可能也只够一个吃糠咽菜,饿不死的标准。
“段大人,您没有上书给朝廷,说明今年的旱情吗?”
段文叹气:“年初有旱灾传闻出来的时候,我就上书到朝堂,询问今年的税收是否可以减免,还有关于赈灾的一些计划,想让朝廷也多少拨一些款项或者粮食下来,就算是被贪污克扣,有总比没有好,结果最后通通被驳回,我盘算着,有了这新粮种,产量高,大不了到时候偷梁换柱一下,咬咬牙,今年也就坚持过来了。”
毕竟他们这里的土地税收是要送到军营的,虽然远不够军营的粮饷,其他的得靠朝廷发放。
但是特殊时期,特殊对待嘛。
而且霍将军现在恐怕巴不得收到的粮食是红薯。
只要明年不会继续大旱,到冬天了,天下雪了,只要有雪,化开之后就能滋养土地,百姓也能靠煮雪水生活,粮食紧吧紧吧,日子也就慢慢好过起来了。
可是没想到,皇帝突然会出这样的暴政。
一人二百文,现在大多数农户家里,如果没分家的话,都是十来口人,甚至更多,从出生的孩子到将死的老人,每个人都不放过。
一家人就得出二三两银子。
就拿村里普通三代同堂,但人丁不旺,一家六口人来举例吧,六口人就需要交一两二百文钱。
村里人平时没什么花销,吃的都是自己种的菜,一身衣服缝缝补补,能穿好多年,就剩一些琐碎的开销,生病吃药,一年到头,可能也花不了一二两银子。
这政令一出,相当于这一家,这一年几乎都不能有任何额外开销了。
这地方本来就穷啊,跟京城那些地方没法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