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些剿匪时练的法子。”
顾云芷望着城上的厮杀,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寻常家事,“真正的战场,才刚开始。”
城头上的肉搏已进入白热化。靖军将士踩着同伴的尸体死守绳索,弯刀劈砍在甲胄上迸出火星,有人被刺穿了喉咙,倒下前仍用尽最后力气将敌人推下城墙。宛军的阵型渐渐松动,攀爬的阻碍越来越小,后续靖军上城的速度越来越快。与此同时,蒋璞麾下的云梯车也已轰然抵近城墙,与绳索梯子形成夹击之势。
“那是……
陈字旗!”
副将突然指着城头惊呼。
蒋璞抬眼望去,只见一面绣着
“陈”
字的将旗正在剧烈摇晃,紧接着便被一杆靖军的黑色长枪挑落。紧随其后倒下的,是宛军那面象征着青阳城主权的狼头大旗。
“时机到了!”
顾云芷猛地转身,披风在风中划出凌厉的弧线。
蒋璞如梦初醒,猛地拔剑出鞘,寒光映着他涨红的脸:“靖军将士!随我
——
冲锋!”
三万大军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向城墙,嘶吼声震得大地都在颤抖。顾云芷也掀开车帘,接过亲卫递来的长弓,踩着战车的踏板跃入战场。她的动作不算迅捷,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箭矢离弦时总能精准地射落城上的弓箭手,为攀爬的士兵扫清障碍。
城门口的激战同样惨烈。关内的靖军早已摸到城门后,与守在那里的宛军绞杀在一起。他们用弯刀劈开木栓,用盾牌撞向门板,可这扇青阳城的百年老门太过坚固,即便被冲车撞得摇摇欲坠,内侧的最后一根顶门柱仍顽强地支撑着。
“加把劲!柱子快断了!”
门内传来靖军的怒吼。
门外的冲车再次轰鸣着撞上去,巨大的冲击力让门板发出痛苦的呻吟。蒋璞亲自擂鼓助威,鼓声如惊雷般炸响,靖军的攻势愈发猛烈。突然,一声清晰的
“咔嚓”
声穿透喧嚣
——
那根碗口粗的顶门柱,终于在无数次撞击下裂出了蛛网般的缝隙。
“就是现在!”
门内的靖军疯了一般扑上去,用身体抵住门板向外推。门外的冲车也借着惯性再次发力,只听
“轰隆”
一声巨响,青阳城那扇守护了百年的厚重城门,终于在烟尘中轰然洞开。
阳光顺着缺口涌入,照亮了门内尸横遍野的战场,也照亮了靖军将士染血的脸庞。蒋璞提着滴血的长剑率先冲入城门,身后的大军如潮水般涌入青阳城。
顾云芷站在城门下,望着城头上飘扬的靖军大旗,剧烈地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