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芷一怔,随即明白他话里的深意。这位病入膏肓的帝王,怕是没多少时日可等了。她重新斟满一杯茶,双手捧着跪在佑濮帝面前:"义父,请用茶。"
佑濮帝颤抖着接过茶杯,茶水洒在衣襟上也浑然不觉。他望着眼前女子清亮的眼眸,忽然从袖中取出个紫檀木盒:"这是你义母留下的,本打算给若尘的媳妇。。。。。。
如今看来,该给你才是。"
顾云芷接过木盒,触手温润。打开一看,里面是枚羊脂白玉佩,上面雕刻着繁复的凤纹,显然是皇后之物。她郑重地将木盒揣进怀中:"多谢义父。"
"好好活着。"
佑濮帝握着她的手,指腹冰凉却用力,"你与若尘,都要好好活着。"
顾云芷点头时,眼眶微微发热。转身出舱时,湖风卷着水汽扑面而来,将她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
"小姐,大靖军营里。。。。。。"
南枝跟上她的脚步,话音里带着哭腔。
"我知道了。"
顾云芷翻身上马,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将士染疫,连失两城。。。。。。
太子怕是要拿云晴开刀了。"
马蹄声在青石板路上敲出急促的节奏,刚到城门,就见顾家侍卫翻身下马跪地:"小姐,京城来了贵人,说是太子身边的小德子公公。"
顾云芷勒住马缰,心头猛地一沉。太子这时候派心腹来,绝非好事。
回到府中,东捂早已捧着信候在廊下。"大小姐,二小姐的信。"
顾云芷展开信纸,顾云夕娟秀的字迹此刻却显得格外刺眼:蒋璞与顾云晴连失两城,太子震怒,朝臣弹劾不断。肖太傅之子肖睿渝自请出战,立军令状两月内收复失地,否则以死谢罪。柯太傅则力荐陵希重掌兵权,太子虽未应允,却已命人接管粮草调度。。。。。。
"太子这是要架空云晴啊。"
顾云芷将信纸捏成一团,指缝间渗出凉意。她忽然想起佑濮帝的话,"好好活着"
四个字竟重逾千斤。
"备车,去见小德子。"
她转身时,衣袍扫过廊下的玉兰花,落下几片洁白的花瓣。
东捂望着她挺直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家小姐肩上的担子,比这燕州城的城墙还要沉重。可那双眼睛里的光芒,却比城楼上的旌旗还要明亮。
顾云芷坐上马车时,指尖摩挲着怀中的紫檀木盒。玉佩的温润透过布料传来,像是佑濮帝最后的嘱托。她轻轻叩了叩车壁:"去驿站。"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声响。顾云芷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忽然想起慕若尘临别时的模样。他说:"等我回来,我们一起看这天下太平。"
如今看来,这太平二字,果然是要用血与火浇铸的。但她不怕,顾家世代守护的,从来不是哪个姓氏的江山,而是这万里河山之上,百姓安稳的炊烟。
马车在驿站门前停下时,顾云芷深吸一口气,将木盒紧紧揣在怀中。她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关乎顾家的生死,更关乎这乱世的走向。但只要心怀信念,便无所畏惧。
马车在驿站门前停下,顾云芷抬手按住腰间的玉佩,冰凉的触感让她纷乱的心绪稍稍平复。东捂掀开轿帘,她踩着脚凳下车时,正撞见小德子带着两个小太监从驿站里迎出来。
“哎哟,顾大小姐可算来了。”
小德子脸上堆着程式化的笑意,眼神却像淬了冰的刀子,在她身上转了两圈,“太子殿下在京里可是盼着您的消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