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贤莺也佩服尤贵妃啊,猜都能猜得八九不离十,她转过了身来,也很淡定的说:
“是的,她叫阿香,以前是这里隔壁春香楼的姑娘,后来从良了,嫁给顾家湾金矿的一个技术员,现在在我的学校厨房干活。”
“哦。”
从良这个词就不是什么好词,至少要当上七八年的婊子,赚到一些钱,出去后能舒服的过下半生,生活有保障的才会从良。
这个所谓的阿香出去了,还到学校去干又脏又累的厨房工,这就让人有点想不通了。尤贵妃回答得轻飘飘,心里却十分疑惑。
不管尤贵妃是什么反应,文贤莺都要说下去,这也是她来到这里,临时决定把阿香搬出来的。
“一个曾经在烟花巷里的女人,到教书育人的学校干活,听着就有些不合适。可你知道吗?这么多年了,没有一个学生家长反对,也没有一位老师觉得不妥。”
尤贵妃似乎明白文贤莺为什么要提阿香这个人了,她有些心虚,跌坐到床上:
“是因为她洁身自爱?”
“对,她的洁身自爱,换取了众人对她的信任,我们每个人都应该洁身自爱,才能获得别人的尊重。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君子爱美,受之要无愧。不属于自己的,我们不能因为嫉妒就去毁坏它,欣赏别人的美,欣赏别人的好,那是一种善举。”
对于尤贵妃为什么要诱惑石宽,文贤莺觉得就是嫉妒两个字。尤贵妃这种曾经在烟花巷的女人,自认为能拿捏所有男人,想不到在石宽这里栽了跟斗,她也为石宽能抵挡得住诱惑而高兴。
文贤莺这一长串的话,字字珠玑,把尤贵妃说得都差点瘫软在床上了。她不是被“洁身自爱”这四个字伤到,而是文贤莺说阿香赢得了众人的尊重。
天下当婊子的人,内心都是自卑的,能被人尊重,这比获得千金万银还要好,也是所有婊子都想得到的。
两人在客栈的客房里聊了很久,尤贵妃对文贤莺是彻底的折服了。文贤莺知道了石宽和她的那点事,不是大吵大闹,也不是来辱骂,而是来说似乎毫无相关的其他事。
她也明白了石宽为什么会那么爱文贤莺,文贤莺不仅是长得漂亮,心也美。这样的一对夫妻,被别人当成佳话传颂,那也合情合理。
尤贵妃在枕头旁翻出一个布包,打开来捧到了文贤莺的面前,诚恳的说:
“文校长,我是不识几个字的女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也不知道这句话说得对不对,这五万块钱,我不应该收,现在奉还给你。”
尤贵妃把钱都带到龙湾镇了,证明是和石宽所说的那样,根本不想收这个钱的。文贤莺觉得这个人还是可以交往的,她把书本放下,把那些钱接过,把那包着的布四个角对扎了一下,又递回给尤贵妃。
“打烂你的花瓶,那就要赔钱,况且你也已经把花瓶送到我家了,那这钱我怎么还能要回,你拿回去吧。”
尤贵妃满脸通红,她站起来把那钱往文贤莺怀里推。
“你教会了我如何洁身自爱,如何让人尊重,又不肯要回这钱,那不是把我刚刚燃起来的一点心又吹灭了吗?”
“错了,我已经说得很清楚,花瓶我拿了,那这钱就应该给你。你要是觉得有什么愧疚,那我建议你把它捐出去,我们国家现在遭受外敌凌辱,正是需要钱的时候,为国出力,这才是受人尊重的。”
以前文贤莺不太关心国家大事,这两三年以来,她每每都在为这个风雨飘摇的国家担忧,这会不自然的,又想到了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