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体?恢复了两年?才逐渐适应,且修为一直难以突破,许是?自己并不适合剑道,便决心下山游历。
这三?年?,他踏遍山川湖海,行侠仗义,磨炼自己的道心,同时为宗门布下十余处传送阵,方便弟子往来。
宋怀晏指尖抚摸着?那木雕小兔子,这些应当是?他亲手雕刻的,可却是?这样熟悉而陌生。
他睡了六十年?,再?睁眼,甲子春秋,从前种种,如清梦一场,了无痕迹。
如今唯一和他算是关系最为亲近的师弟,他却常常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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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峰。
雪落未停,风卷碎玉,吹得檐角竹风铃哑声轻响。
小院建在山顶,结界隔出一隅青绿,内中温度适宜,清幽雅致,月季与木槿挨挨挤挤开着。
院门上一个简单的木制牌匾,写着?“诸事不宜”四字。
白色的人影踏雪而来,身姿如青松明月,周身带着?风霜的寒意。他抬手,灵力自袖底掠过,将满身寒意抖落,连靴底雪水都未溅上阶前泥土。
走入院中的第?一件事,是?提水浇花。
“师尊,你回来啦?”月华从外面回来,声音轻快,脚步更快。
看到师尊手上的动作?,她又忙道:“我这不今天正要过来浇花么?,没忘没忘!”
白衣人点了点头,依旧认真浇水,细而匀的水线落在月季根旁,渗得极慢。拿着?木瓢的左手很稳,白色手套却很是?晃眼。
有淡淡的血腥味透出,月华眉心皱起,伸手攥住他袖口。
“怎么?又受伤啦?不是?说这次小场面,不用带我吗?打脸了吧!”
语气故作?轻松,指尖却紧。
“嗯。”白衣人应了声,神色温和,“你不在宗门,我总归不放心。”
“是?担心他这几天回来吧?”月华抱着?手臂轻嗤了声,“师尊,我当真搞不懂你,你到底是?希望他来,还?是?不希望他来呢?”
白衣人没有回答,浇花的手顿了顿,忽然问:“他回来了吗?”
月华瞧着?他侍弄的那些花花草草,低头踢了踢脚下积雪:“还?没有。”
白衣人不再?说话。
月华忍不住道:“受了伤别总是?硬撑,去温泉泡泡吧,恢复的快。那里安静,没人会笑?话你的。”
白衣人浇下最后?一瓢水,很淡地应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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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宋怀晏将屋子打扫完一遍,天已经黑了。他下了碗素面,吃完后?准备去后?山温泉洗澡,
他自冰棺中醒后?的两年?,身体?还?有些畏寒,每天都要去泡那处温泉,许是?掌教对他优待,这处灵泉几乎也没有其他人会来。
温泉被?一圈青竹围着?,雾气蒸腾,把月光都晕得柔软。
宋怀晏刚走近,便看到池子里一个?朦胧的背影,黑发披散,沾了水汽,像晕开的墨色。
“师弟?”他下意识脱口。
明明他们见面的次数不多,宋怀晏却觉得,对他无比熟悉,只看到一个?背影,就能确认。
那人影微微侧过肩,池面荡开一圈细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