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到这一步了,她像个被当场宣判了死刑的囚徒,还要赖在刑场上,等着刽子手心情好再动手吗?等着楚雨薇踏进这个门,亲眼看着她被扫地出门的狼狈?
她没再说话,甚至连一个眼神都吝于给予。挺直了那根仿佛下一秒就要折断的脊梁,转身,一步一步,稳稳地踩在光洁的大理石楼梯上,走向那个曾被她视作港湾、此刻却冰冷如墓穴的卧室。
衣帽间很大,三面到顶的衣柜,像一个巨大的、沉默的陈列馆,展示着她作为“顾太太”的三年。
那些昂贵的定制衣裙,他送的限量款包包,璀璨夺目的珠宝……
每一件都像一个标签,贴在她身上,提醒着她曾经的身份。
林晚面无表情地拉开衣柜门。
她没有丝毫犹豫,手指掠过那些价值不菲的华服、那些她曾经小心翼翼保养的名牌包、那些放在丝绒盒子里的首饰……
这些都不属于她,从来都不。
她只拿自己带来的东西——几件款式简洁、质地普通的羊绒衫,几件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几件舒适的内衣。
动作麻利,甚至带着一种近乎发泄的粗暴,一件件扔进行李箱里。
一个不起眼的旧帆布包被压在衣柜最底层,她抽出来时,带出了一本硬壳的旧素描本。
本子掉在地上,“啪”地一声。
林晚的动作顿住了。
她看着那本子熟悉的、有些磨损的深蓝色封面,眼神凝固了几秒。
仿佛那是什么滚烫的东西,她猛地弯腰捡起,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飞快地塞进了帆布包的最里层,然后用力地把帆布包也塞进了行李箱的角落。
最后,她环视了一圈这个华丽而空旷的房间。
梳妆台上,他送的香水还静静立在那里。床头柜上,两人在某个度假海滩的合影,在晨光里笑得刺眼。
她收回目光,拉上行李箱的拉链,“咔哒”两声,干脆利落,像两记响亮的耳光,扇在过去的自己脸上。
她拎起分量不轻的行李箱,再次挺直了背,转身下楼。
每一步都踏得很稳,行李箱的轮子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沉闷的滚动声。
穿过那精心打理、四季常青的庭院。熟悉的栀子花香若有若无地飘来,曾经让她觉得安宁的气息,此刻只觉讽刺。
那些名贵的花草树木依旧葱茏,喷泉的水珠在晨光里折射出细碎的光,一切都和她第一次踏入这里时一样美好。
只是人非草木。她在这里倾注了三年的情感和心血,最终不过是一场自欺欺人的独角戏。
所谓的日久生情,原来从头到尾,都只是她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多么可笑。
她那么用力地爱过,像个傻子一样,掏心掏肺。
可爱情,从来就不是等价交换。不爱,就是原罪。
放手吧。她在心底对自己说。
牙齿死死咬住口腔内壁,尝到更浓的血腥味。
这是唯一的出路。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到那扇沉重的、雕花的别墅大门外。
司机老陈已经把顾北宸那辆线条流畅的黑色轿车开到了门前,安静地等待着。
顾北宸停下脚步。
林晚也停下,没有回头,只留给身后一个单薄却挺直的背影。
“这个,”顾北宸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平静无波。
林晚侧过一点头,眼角的余光瞥见他递过来一张薄薄的纸。
支票。
上面的金额数字,长到足以让普通人眼花缭乱。
“谢谢你这三年的陪伴。”
他的语气,像是在结算一笔银货两讫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