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大笑起来,长刀往地上一顿。
“好!罗将军果然是性情中人!”
“裴大帅常说,瓦岗之中,罗士信为第一猛将——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罗士信也笑了,弯腰捡起那枚“监军”令牌,往冰上狠狠一踩。
令牌裂开的刹那,他觉得心里某个憋了许久的东西也跟着碎了。
抬头望向崖外,黎阳仓的方向正泛起鱼肚白,仓顶的旗帜在晨雾里若隐若现。
从今天起,那面旗该换个颜色了。
“弟兄们!”
罗士信拔出霸王枪,枪尖指向谷外。
“想通的跟我走,裴大帅那边管够粮草;要是还念着李密的好,现在滚蛋老子也不拦着!”
话音未落,其耳后突然掠过一阵锐响。
三支雕翎箭擦着他的玄甲飞过,钉在身后的崖壁上,箭尾还在嗡嗡震颤,箭簇间距不差分毫。
“谢映登!”
罗士信猛地勒住胯下宝马“裂冰骠”,这匹通灵的宝马人立而起,前蹄在半空划出残影。
雪幕里,谢映登的白蟒袍像朵冻僵的雪莲。
手里那张牛角弓拉得如满月,箭壶里的雕翎箭泛着幽蓝。
罗士信心里暗叹,这老小子的箭术在瓦岗独树一帜。
与王伯当那股狠戾不同,谢映登的箭总带着三分巧劲。
当年在洛水岸边,谢映登一箭射穿李密的酒壶,酒水泼了满桌却没伤着半根手指头。
而王伯当曾在狂奔的战马上一箭射穿隋军粮车锁扣,箭簇擦着押运官咽喉飞过,更显凌厉。
“士信,你我同袍七年。”
谢映登的声音裹着风雪砸过来,弓弦突然又“嗡”地一响。
第四支箭擦着罗士信的耳垂飞过,钉在邴道衡的发髻上,吓得这货当场尿了裤子。
“今日你叛寨投敌,就不怕翟大哥在天上戳你脊梁骨?”
罗士信的枪尖在冰上划出火星,“映登兄看看身后!”
“三万援军冻饿交加,你箭壶里的箭,倒有一半是用弟兄们的口粮换的——这就是你守的瓦岗?”
谢映登的弓突然顿了顿。
他身后的瓦岗兵里,有个年轻射手的箭杆上还缠着布条。
那是去年冬天冻裂了手,谢映登亲手给缠的。
此刻这后生正咬着冻得发紫的嘴唇,弓梢在冰上磕出小坑——他箭壶里只剩三支箭,箭簇都磨秃了。
“裴帅有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