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裴元峥亲赐的豹首兜鍪,此刻正随着战马腾跃而晃动。
前排士兵用长矛挑开冰面的瞬间,城头哨兵的梆子声才磕磕绊绊响起。
“敌袭——”
这一句还没喊完,尾音被杨三郎射出的箭矢截断。
那支淬着蓝汪汪剧毒的羽箭穿透哨兵咽喉,将他钉在女墙的冰棱上。
五千精兵如墨色潮水漫过壕沟,最前排的死士们只穿着单甲,胸口用朱砂画着狰狞的兽纹。
他们肩扛三丈长的撞木,原木上还带着新鲜的斧痕,前端包着的八棱铁头在残月底下闪着冷光。
“撞!”
杨三郎大吼一声,八名壮汉同步发力。
撞木带着破风之声砸在城门上,包铁门板发出沉雷般的嗡鸣。
关楼里的王当仁正看着地图,突然感觉脚下基石猛地一颤。
案几上的令旗“啪”地倒下,散落一地。
“南门也有敌军!”
他走到城墙之上,不顾亲卫的阻拦,执意向前。
“李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三门都有敌军,他到底主攻的是哪一门?”
“还是说,他的兵力充裕,三门皆是主攻!”
南门城头守军倾倒的火油在撞木上燃起熊熊烈焰。
却见杨三郎麾下的士兵们前赴后继扑进火海,用身体压灭火苗。
一名脸上烙着囚字的死士抱着烧红的撞木铁头狂吼,直到皮肉焦糊的气味弥漫开来,他的手指还死死抠着门板裂缝。
“门板裂了!”
在守军的哭喊声里,杨三郎已率先策马冲上燃烧的吊桥。
枪尖挑起一块崩裂的门板碎片,火星溅在他护腕的铜钉上,爆出一连串蓝莹莹的火花。
王当仁冲下关楼时,正看见杨三郎的枪尖挑断最后一道门闩。
城门洞开的气浪掀起他的战袍,露出内衬上“瓦岗”二字。
那是当年他初为先锋时,翟让夫人亲手缝上的护心锦。
此刻却被一旁的断木刮破,丝线散成一缕缕血红色,如同断了线的招魂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