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节因常年用力而微微变形,分明是个在刀尖上讨生活的狠角色。
许褚忽然意识到,裴元峥麾下能人辈出。
自己若再像往日般仗着资历横冲直撞,怕是迟早要栽更大的跟头。
想到这,他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酒葫芦,却发现早已在打斗中不知去向。
只得咽下满心苦涩,朝着裴元峥抱拳行礼。
转身时,他故意将铠甲弄得哗哗作响,试图用这阵仗掩盖心底的震动。
裴元峥满意地抚掌,目光转向伍子胥。
“伍子胥,你对岳鹏举做组长这事可有意见?”
伍子胥闻言,喉结剧烈滚动,青筋在脖颈处暴起如扭曲的藤蔓。
“噗通”一声,他膝盖重重砸在青砖地面,腰间佩剑因剧烈震动撞出清越鸣响。
烛光摇曳间,映出他苍白如纸的面容和深陷的眼窝。
两鬓不知何时已染上霜白。
唯有那双眼睛,像是淬了毒的匕首,燃烧着炽热的仇恨,仿佛能将眼前一切灼烧殆尽。
“大帅!”
他仰头时,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自我前几日投靠之时我就说过,这条命以后就是大帅的!”
话音未落,他突然向前重重叩首,额头撞在青砖上发出闷响。
“只要能让我以后有机会手刃林士弘,便是要我去突厥王庭的狼窝里取可汗首级,我也绝不皱半下眉头!”
说到“林士弘”三字,他的牙龈几乎要咬出血来。
字字句句裹挟着刺骨的恨意,像是从九幽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在嘶吼。
屋内一片死寂,唯有他粗重的喘息声在回荡。
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将他拽回那个噩梦般的场景。
那日,豫章城头飘着腥风,父亲被吊在旗杆上。
林士弘的士兵嬉笑着用匕首一片片剥下父亲的皮肉,惨叫声穿透云霄。
而他却只能躲在巷尾,眼睁睁看着至亲在眼前受尽折磨。
此刻,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眼前仿佛又浮现出父亲临终前那充满不甘与痛苦的眼神。
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似困兽泣血。
“这份血仇……”
他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布满鞭痕和烙疤的胸膛,每一道伤痕都诉说着这些年的屈辱与挣扎。
“我忍了三年,一千多个日夜,梦里全是父亲的惨状!”
他猛地攥住裴元峥的衣袍,眼中猩红一片。
“大帅,只要能报仇,要我做什么都行!哪怕粉身碎骨,我也要让林士弘血债血偿!”
泪水混着血水从他脸上滑落,滴在裴元峥手背,滚烫得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