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两人都听见有人踩着踏步从楼下上来的声音。两人互看一眼,金铃道:“听声音是莲儿,我去开门。”
银锁低声笑道:“外面那么冷,我真想替你去开。”
金铃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躲好。”
她打开门,便看见莲儿正伸手要敲,莲儿只愣了一愣,便道:“少主,行主来信……其中有一封,我看不懂。”
金铃一看,莲儿此番带来的信报中,独独这封最长,洋洋洒洒百字,上面每个字都属寻常,可凑在一起却叫人不知所云。她接过之后,问道:“这封信,除开你之外,还有谁看过?”
“除我之外,只有鸽房管事。”
她点头便要关门,却察觉到莲儿正在往里看。莲儿注意到她的视线,连忙低头离开了。金铃往回望去,只见厚厚的幔帐低垂,外面完全瞧不见里面的样子。
金铃便走回中间书房,掀起幔帐钻进去,又赶紧放下来。
迎面而来的便是一个温暖的怀抱。银锁本就穿着厚衣,此时身上披着一件皮袍,又裹着她在矮榻上坐下来。
“我哪有这么冷?”金铃抗议归抗议,不过并没有争扎,只是软软地靠在银锁胸前,道:“师父寄来一封密信,看完我就要烧掉,不许你看,你坐远一些。”
只因此信用密码写成,金铃放在桌上也不怕银锁看懂。不料银锁笑道:“师姐当我不识得吗?你们这密码可是要用《六韬》来对译?”
金铃神色一凛,道:“你怎么知道?”
银锁凑到她眼皮底下,笑道:“怎么,师姐知道了还要杀我灭口不成?我同你讲,这是神仙谷中暗通讯息的法子,常人能看出这是切反,可切反所得仍是密码,需以《六韬》中的字来对译。译出则为写信的人想说的话,对不对?”
“神仙谷的法子?”
银锁点头道:“没错。从前我和师父写信也用这法子,故而看得熟了,不信我念给你听……‘金铃吾徒,别来无恙否?侯景欲溃……’”
她念了一半便停下来,金铃问道:“怎地不念了?”
银锁道:“后面几个字不太熟,我去找六韬,你来译。”
“在第三个柜子最下面那一层。”
银锁找来《六韬》,半跪起来,从后面环住金铃,把书摆在她面前,在她耳边絮絮道:“信上说前线抢功厉害,怕侯景和其亲兵因此寻得空隙逃跑,想要你去找我师父。大师伯请他出山杀人。”
金铃道:“你等等……”
她一一对译,写出来的东西叫银锁来看,银锁笑道:“果真便是如此,你瞧我没记错。”
“你还背得《六韬》,我却当着你的面教你《孙子》?你当年当真没在心里笑我?”
她接过银锁手中写字的纸张,向碎玉说斥候进不去建业,苦无良方,想借助明教之力,又恐思虑不周,来问金铃意见。
“我笑你做什么?我要给师父写信了,你替我译,就用这个……”
她写到一半,忽地住手不动,揉皱了手中那还未干透的信笺,冲着金铃笑道:“我知道了,大师姐就是想看看我是怎么把消息传出去的,是也不是?”
金铃眨了眨眼睛,道:“我还没想到,你干什么要提醒我?”
☆、第497章 不速之客十一
银锁笑道:“你就是!你睡觉都在我怀里睡,你想什么我会不知道吗?”
金铃将她扭过来,慢慢靠到她怀中去,笑道:“我还没跟师父说同意还是不同意,你就急着想传信出去,可见正中下怀,我只得将计就计。难道有错吗?”
银锁揽住她肩头,道:“好,好,是我自己让你起疑心,怪不得你。”
两人一时无语,隔了一会儿,金铃自她怀中抬起头来,迟疑地开了口:“我们本来说好的,我不去问你明教内务,你也莫来探我乌山之事……可……可看在我们许多年交情的份上……你能不能告诉我,二师叔对师父……到底是什么想法,是不是……是不是欲除我乌山而后快?”
她蹭上来的时候弄得向来一丝不苟的鬓发微微散乱,银锁抱她个满怀,低头只见一点红唇,忍不住便咬了上去。
室中忽地安静得暧昧,微风胡乱翻着书,掩盖了细碎的呻吟和细细的喘息,银锁松开金铃,怔怔问道:“大师姐这是美人计么?”
金铃笑笑,知洗不脱这等嫌疑,只得道:“你觉得是,那便是,可你已识破我的计谋,这计谋还有用么?”
银锁捏着她一只手,眼睛却盯着窗外发直,轻声道:“师父到底是怎生想法,他从未与我说过……我就算看在你我这么多年情分上,就算吃了你这美人计,也只能正经跟你说,师父难对付,连我有时也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是以你想清楚……再答复大师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