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星光藏在薄云后,与盘旋的夜风窃窃私语着。王宫中的灯火一盏一盏亮起,摇曳的火焰和燃烧的油脂气味,缓缓飘荡在静寂的宫殿里。
金如相一手推开偏殿的门迈步踏入,来到坐在案后写着什么的北陵瑛面前扶肩一礼,告罪道:“属下无能,仍未寻到遗诏与璟亲王。”
“罢了。”北陵瑛放下朱笔,轻轻向手底那张金黄丝绢吹了口气,打开手边印盒,取印盖下。随即将丝绢卷起并以金丝绳封好,一手举到金如相眼底,“将此谕令交司礼祭。亲王帝姬千里奔丧,总得做全了礼制迎接,省得让外人看笑话。”
父王没能收走他手中那枚掌管奉歌礼制的大司礼印,此时终于派上用场。
“殿下,此着……属下直言,拖不过多久。”北疆毕竟不若南边朝泉礼制治国已几百年,那几位也并不在乎什么名声,若真撕破脸执意闯入,这张谕令起不了作用。
“只拖半刻,咱们也多一分胜算。”北陵瑛微微一笑,抬眼望向窗外,笑意更盛。
谁说他只能用谕令挡人的?
铁骑军打开城门的那一瞬,一朵烟花从王宫升起,在奉歌城上空炸开,瞬间点亮了夜。
奉歌城中三万护城禁军分为六座营,由六位将军统领,而总统领的帅印则握在北陵璟手中。所以,北陵琇长驱直入完全没有问题。
理论上是如此。
北陵琇望着眼前摆开阵势阻挡在她面前的禁军,慢慢扬起了笑,冷笑。旁边的温临江羽扇掩面,默默退开两步。
帝姬殿下……很生气。
禁军六营,五千人一营,驻扎在北门与南门的苍狼营和白鹿营早在前日便领到了护城之谕,此时亮旗的亮旗鸣号的鸣号,显然是要拦阻黑鹞子和的脚步;驻守东西城门的青罴营与玄牛营则在铁骑军打开城门的那一刻整装列阵,同城内的白鹰营与鸿鹄营以烟花为号,联手举兵将矛头对准了进城的军队,形成合围之势。
或者说,像是合围之势——毕竟六营连弓兵都还未真正进入围剿的距离。
王宫的司礼官就在这个当口一骑而至,身后紧紧跟着二十侍从与一乘,他在北陵琇眼前翻身下马,恭谨地捧着金黄丝绢卷书写的谕令,请她遵循礼制下马换乘入宫奔丧,侍从们亦随着他的言语分跪道旁,捧着为她准备好的丧礼服饰,净脸清水等物,低眉顺眼。
示威,或者说,太显眼的陷阱。北陵琇挑眉,下马接了谕令。
“殿下!”邵海雕低低喊了一声正要上前,温临江却手一扬将他拦住,不由一愣,“温先生……”
“放心。”温临江把声音掩在羽扇底下,胸有成竹,“咱们在这儿等就好。”
“等?”邵海雕差点扬高了声,“等什么?!”他们可是已被禁军包围了!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温临江摇摇羽扇,努力笑得天下太平,“别忘了,咱们的人。”
“乌尔斯兰他们?”邵海雕不由得也压低了声,“可……赶得上吗?”
“咱们殿下确实胆大,可你见她做过妄为之事吗?”呃,过去年少无知那段可以省略。
邵海雕沉吟片刻,摇头,但随即又蹙紧眉心:“若有万一……”
“那就只好请琏亲王能者多劳了。”想起帝姬殿下的吩咐,温临江为琏亲王默哀了片刻。殿下就是吃准了琏亲王,他一手训练的禁军被别人提着木偶线操纵在手,不管他的目的是夺王位还是帮帝姬殿下,都必须出手收拾了这摊子才有胜算。
禁军在地利和兵力上确是占优势,但琏亲王的黑鹞子这几年往禁军里渗透了多少,这件事只有他自己知晓。
邵海雕的眉心依然没能松开,“那殿下的安全怎么办?”让帝姬殿下孤身离开,说不得还没到王宫就被人暗算了!
“暗卫跟着,没事。”温临江用眼色略略指了指帝姬身旁紧紧随着的两名亲卫,然后,羽扇僵在手心。
右边那个侍卫的身形比他原本安排的人……瘦弱?怎么回事?等等,那背影,他很熟悉……梵铃?!
温临江眼前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