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她一周多没回我邮件了。"江景妤的声音开始发抖,"出什么事了?"
"我们也不确定。"李医生的声音变得谨慎,"章回医生所在的营地上周遭到武装袭击,通讯全部中断。目前。。。我们失去了所有联系。"
电话从江景妤手中滑落。窗外,夏日的阳光依然灿烂,但她的世界在那一刻陷入了黑暗。
医院的走廊永远亮着惨白的灯光。江景妤靠在值班室的椅子上,手里攥着手机,眼睛干涩得发痛。三天了,无国界医生组织依然没有章回的消息。每一次电话铃声响起,她的心脏都会停跳半拍。
"江医生,你应该回家休息。"护士小张递来一杯热茶,"有消息他们应该会立刻通知你。"
江景妤摇摇头,接过茶杯。热气氤氲中,她仿佛又看到那个站在教室角落的瘦高身影,黑发遮住半边脸,眼神警惕如受惊的小鹿。
手机震动起来,江景妤差点打翻茶杯。一个陌生号码。
"喂?"她的声音颤抖得不像自己的。
"江景妤医生吗?"一个男声,带着浓重的法语口音,"我是无国界医生组织的PierreMoreau。关于章回医生。。。"
江景妤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是她此刻唯一的支点。
"我们找到了她。"Pierre的声音低沉,"我很抱歉。。。"
茶杯从江景妤手中滑落,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热水溅在她的白大褂和鞋子上,但她毫无感觉。耳边Pierre的声音继续着,却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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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送伤员时遭遇二次袭击。。。当场。。。遗体正在转运。。。"
每一个词都像一把钝刀,缓慢而残忍地切割着她的灵魂。江景妤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手机滑落到地上,护士小张惊慌的脸在她眼前晃动,但她只看到十六岁的章回,站在阳光下,第一次对她点头示意的样子。
再次清醒时,江景妤发现自己躺在医院休息室的床上,父亲坐在一旁,眼睛红肿。
"爸。。。"她的声音嘶哑得可怕。
江父握住她的手,什么也没说。不需要言语,那双颤抖的手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要见她。"江景妤挣扎着坐起来。
"景妤,遗体要从非洲运回。。。"
"我要见她!"江景妤几乎是喊出来的,泪水终于决堤,"求你了,爸。。。我必须。。。"
江父紧紧抱住女儿,任她在自己肩头崩溃大哭。二十多岁的江景妤哭得像迷路的孩子,就像多年前那个雨夜,她在章回家门口听到的哭声一样绝望。
三天后,Pierre亲自来到医院。他是个高瘦的法国人,脸上刻满风霜的痕迹,眼睛却出奇地温柔。他递给江景妤一个包裹。
"章医生的个人物品。她曾说过。。。如果有什么意外,这些应该交给你。"
包裹不大,用防水布包得严严实实。江景妤接过时,闻到一股混合着硝烟和消毒水的气味——那是章回最后的气息。
"还有这个。"Pierre又拿出一个信封,"是她在。。。之前写的。本来要寄出,但。。。"
信封上盖着战地的邮戳,日期正是袭击发生的那天。江景妤的指尖轻轻抚过那个日期,仿佛能触摸到章回写下这些字时的温度。
Pierre离开后,江景妤独自坐在办公室里,久久不敢打开那个信封。窗外,初夏的阳光明媚得刺眼,几只麻雀在窗台上叽叽喳喳,世界依然如常运转,仿佛不知道有一个叫章回的人永远离开了。
深吸一口气,江景妤终于拆开信封。里面是几张折叠整齐的信纸,章回工整的字迹映入眼帘——
"景妤,当你读到这封信时,我可能已经在回国的飞机上,或者。。。永远留在了这片土地上。无论是哪种情况,有些话我必须告诉你。
首先,对不起。为高中毕业前推开你的行为道歉。那时母亲刚去世,我无法面对任何人,尤其是你——你见过我最脆弱的样子,而我害怕那种赤裸。我更害怕。。。成为你的负担。
其次,谢谢你。谢谢你高中时每天的坚持,谢谢你在所有人都远离我时依然靠近,谢谢你送的热汤和笔记,谢谢你记得我会弹钢琴。那些时刻是我黑暗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