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后来有她的消息吗?"林小诺好奇地问。
江景妤摇摇头,笔尖在病历本上顿了一下,洇出一个小墨点。不是完全没有——去年春节,她收到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新年快乐。"只有这三个字,但她知道是谁。
林小诺突然压低声音:"我听说。。。只是听说啊,章回去了非洲,当无国界医生。"
江景妤猛地抬头:"谁说的?"
"张浩的表哥和章回一个医学院,说她在校期间就申请了无国界医生组织,毕业直接去了战乱地区。"林小诺耸耸肩,"真搞不懂她,国内三甲医院不要,非去那种地方。"
江景妤的眼前突然浮现出章回的样子——不是高中时那个阴郁少女,而是一个穿着白大褂,在简陋帐篷医院里忙碌的医生。这个画面如此清晰,仿佛她亲眼所见。
"很。。。像她的风格。"江景妤轻声说。
夜深人静时,江景妤躺在宿舍床上,翻出手机里保存的唯一一张章回的照片——毕业前班级合影,章回站在最边缘,面无表情,但眼睛直视镜头,黑得发亮。这是唯一一张她没有避开镜头的照片。
江景妤放大照片,指尖轻轻抚过那张熟悉的脸。三年了,章回会变成什么样子?还弹钢琴吗?手腕上的疤痕淡了吗?在遥远的非洲,会不会偶尔想起高中时光,想起那场文艺汇演,想起月光下的拥抱?
手机突然震动,一条新邮件提醒。发件人是一串乱码般的字母,主题只有两个字:"你好"。
江景妤的心跳加速,点开邮件——
"景妤,希望这封邮件能找到你。我换了很多次邮箱,希望这个能稳定一些。这里很热,病人很多,药品永远不够。今天做了三台截肢手术,没有麻醉药,病人咬木棍坚持下来的。有时候会想起高中生物课,我们争论心肌细胞特性。现在我知道了,书本和现实是两回事。希望你一切都好。——章回"
邮件末尾附着一张照片:黄昏下的简易医疗帐篷,几个黑人孩子围着一位穿白大褂的医生。虽然医生背对镜头,但那瘦削的背影和利落的短发,江景妤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反复读着这封简短的信,每个字都像一把钥匙,打开记忆的闸门。章回的字里行间没有抱怨,没有感伤,但江景妤能读出那些未说出口的艰辛和孤独。
她立刻回复:"章回!收到你的邮件太高兴了。我在市立医院实习,跟着我爸学习。非洲很辛苦吧?一定要注意安全。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发送后,江景妤盯着屏幕,期待立刻回复,但直到眼皮沉重,手机依然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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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江景妤养成了每天检查邮箱的习惯。一个月后,她才收到章回的第二封邮件:
"抱歉这么久才回复。这里网络很差,最近又转移了营地。谢谢你的关心,但不必担心我。选择了这条路,就准备好了面对一切。你父亲还好吗?代我向他问好。随信发几张照片,让你看看我工作的地方。——章回"
照片上是简陋得令人心酸的医疗环境——用树枝和塑料布搭成的手术室,生锈的器械煮沸消毒,药品整齐但稀少地排列在木箱里。但照片中央,章回戴着口罩和手术帽,只露出一双眼睛,那眼神专注而坚定,与高中时判若两人。
江景妤把照片保存在手机里,夜深人静时常常翻看。她开始关注无国界医生的新闻,收集非洲医疗状况的资料,甚至偷偷往章回的组织捐了款。
就这样,断断续续的邮件往来持续了两年。章回的信总是简短,不谈危险,不谈辛苦,只偶尔提及一些医疗案例或当地风土人情。江景妤则详细讲述医院里的趣事,父亲的严格教导,以及自己对未来的规划。
毕业后,江景妤顺利进入市立医院心内科,成为父亲的得力助手。而章回,据她最后一封邮件说,决定延长在非洲的服务期。
"这里的需要远超想象,"章回写道,"每救一个人,就感觉弥补了一点什么。也许有一天,这种弥补足够了,我会回来。"
那天晚上,江景妤梦见高中教室,章回坐在角落的位置,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身上,像一幅静止的画。她想走过去,却怎么也迈不开腿。
清晨醒来,枕边已湿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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