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攸走近,看到柜子里整齐地码放着几十幅小型画作。第一眼就让她倒吸一口冷气——这些画与她之前看到的截然不同,色调阴暗扭曲,笔触狂乱,充满了痛苦与挣扎。有些画的是紧闭的窗户,有些是空荡的房间,更多的是自画像——画中的顾听胥眼神空洞,面容憔悴,与眼前这个明媚的人判若两人。
"这是。。。"荀攸的喉咙发紧。
"抑郁期。"顾听胥平静地说,仿佛在谈论别人的事,"在法国的最后两年,我几乎无法正常生活。"
荀攸小心地拿起一幅画——顾听胥蜷缩在浴缸里,水面映出一张扭曲的脸。画作的角落签着日期:2018年11月,正是她们失联的第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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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联系我?"荀攸的声音几乎是一种呜咽。
"我试过。"顾听胥苦笑,"但父亲控制着我的经济来源,威胁如果联系你就切断一切支持,我试着和他抗争。后来。。。我连尝试的力气都没有了。"
荀攸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她想起咖啡馆里顾听胥提到父亲威胁荀父工作的事,突然明白了那种绝望——她们被系统性地分离,像两株被强行移植到不同花盆的植物。
"这些。。。"荀攸指着画作,"现在还会画吗?"
顾听胥摇摇头:"回国后就停了。看到那些信后。。。我决定回来找你。"
她关上柜门,转向另一个抽屉。"还有这个。"她拿出一个药盒,里面是几板药片,"抗抑郁药,还在吃,但剂量已经很少了,我会好的相信我好吗。"这几乎是一种哀求。
荀攸接过药盒,手指微微发抖。这些小小的药片承载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痛苦?她抬头看向顾听胥,发现对方正紧张地观察她的反应,像是等待审判的囚徒。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相信你。"荀攸轻声说,"一定很不容易。"
顾听胥的眼睛湿润了。"我以为。。。你会觉得我是个疯子,或者可怜我。"
"我怎么会。。。"荀攸的话哽在喉咙里。她伸手想触碰顾听胥的脸颊,却在对方下意识躲闪时看到了更多——顾听胥手腕内侧几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疤痕。
空气仿佛凝固了。顾听胥猛地抽回手,把袖子拉下来盖住手腕,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听胥。。。"荀攸的声音颤抖着。
"对不起。"顾听胥后退一步,声音支离破碎,"我不想让你看到这么不堪的我。。。我本来打算永远不告诉你的。。。"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滚落,砸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荀攸的心像是被撕裂了一般,她上前一步,不顾顾听胥的退缩,坚定地握住她的手腕,轻轻将袖子挽起。
那些疤痕已经很淡了,但仍能看出曾经的深度。荀攸的指尖轻轻抚过每一道伤痕,仿佛能透过皮肤触摸到当时的痛苦。
"什么时候?"她轻声问。
"最糟糕的时候。"顾听胥的声音几乎听不见,"2019年冬天。。。作品被压,关照我的导师因为袭击被恐怖分子枪杀,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荀攸的眼泪终于决堤。她将顾听胥拉入怀中,紧紧抱住,像是要把十年的分离都补回来。顾听胥起初僵硬着,随后崩溃般地在她肩头啜泣,泪水浸湿了荀攸的衣领。
"对不起。。。对不起。。。"顾听胥不断重复着,声音支离破碎。
"不,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荀攸轻抚她的后背,"如果当时我再坚持一点,再多找找你。。。"
"不是你的错。"顾听胥抬起头,泪眼朦胧,"我们都以为对方放弃了。。。谁能想到。。。"
她说不下去了,将脸埋在荀攸的肩窝里。荀攸能感觉到她全身都在发抖,像是寒风中最后一片树叶。她轻轻拍着顾听胥的背,哼起一首大学时常听的歌——那时候顾听胥总在画室放这首歌,说旋律让她想起阳光。
慢慢地,顾听胥的呼吸平稳下来,但依然紧抓着荀攸的衣角不放,像是怕她突然消失。
"我该早点告诉你的。"她轻声说,"但我害怕。。。怕你看到真实的我后会失望。"
荀攸捧起她的脸,直视那双湿润的眼睛。"听胥,我认识的那个活泼开朗的女孩是真实的你,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也是真实的你。痛苦不会让你变得不堪,它只是。。。你的一部分。"
顾听胥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像是黑夜中突然点亮的烛火。"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