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谷梁泽明醒来后,竟生出了恍惚之感。
自遇刺以来,伤口疼痛,哪怕在昏睡中也不得解脱,难得睡一个这样的好觉。
谷梁泽明动了动,才察觉身边躺了个人。
那人的大尾巴蜷在他手下,被借力捏了把,还卷起了尖尖,缠在他腕上。
谷梁泽明不动了,默不作声地看着身旁呼呼大睡的人,眼中不自觉带上温情。
他指尖抬了抬,玄镜卫落在身侧。
谷梁泽明轻声问:“他一直睡在这儿?”
玄镜卫回答的声音也几近于无:“一直守着陛下。”
谷梁泽明轻轻颔首,命人退下。
手下绒毛厚实又柔软,暖烘烘的,身上的疼痛也消退了不少,一切都美好得像是个幻梦。
好像这些时日的伤痛,都是一场噩梦。
他下意识放轻了呼吸,结果下一秒,身边的辛夷睁开一只眼睛,看看他又看看地上:“你们不聊了吗?”
谷梁泽明想捏他的耳朵,手指一抬,又顿住了。
“耳朵这样灵。”
辛夷点头:“没错没错,以前不太灵,现在blingbling~”
谷梁泽明没听懂,辛夷觉得有点尴尬,眼睛一闭,滚了两圈,是要缩进人怀里的姿势。
看着往自己身上凑的人,谷梁泽明几乎在同时脑中闪过三个字。
温柔乡。
他抬手按住人,制止了辛夷的动作:“不起身?”
“还没有睡够,”辛夷闭着眼边说话边呼噜呼噜响,手不自觉在人身上轻轻按了两下,“你不睡了吗?”
谷梁泽明垂眸看了眼他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的手,忍耐下了,温和道:“睡够了。”
辛夷震惊地睁开眼,到底谁是病号。
谷梁泽明起身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唤了徐俞进来。
辛夷在床上赖了会儿,才慢吞吞爬起来去外头洗漱。
徐俞过来伺候他,低声,带着点忧愁地道:“陛下,那娄玉宇接连要传信给宫中,还派人散播了不少流言。”
不必多想,谷梁泽明也知道娄玉宇传的都是些什么话。
两月前朝中派了两次运粮队,都碰上大雨损失惨重,甚至原本向北的官道也碰上走龙,损毁严重,只能绕道而行。
娄玉宇借着这事,宣扬大宣皇帝失德,已被天厌弃,是无道之君。
还将上一任皇帝暴毙之事也推在了他身上。
谷梁泽明倒是也怀疑过一瞬,这些是不是他当年放纵父皇的报应。
可想完也就罢了。
徐俞又絮叨了些话:“陛下,虽有七王爷坐镇,可这么长久下来,也只怕会动摇军心”
谷梁泽明静静听完,冷淡道:“不必理会,拿笔墨来,朕亲自给七弟回信。”
等辛夷洗漱完,往内殿一探头,谷梁泽明已经在床上被伺候着洗漱完了,跟前堆着几摞折子。
身旁徐俞在给他念着什么。
辛夷立刻小跑过去,看见桌案角落没干的字迹,探脑袋看了几个字,眼睛好像要变成蚊香了:“弟…甚…忧。”
谷梁泽明眉间的阴沉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