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他所说,只剩这几个月了,只要他想,她愿意和他营造一个恩爱的假象,好叫肚子里的孩子感知到快乐与温情,等将来自己走了,他们父子或父女谈论起她的时候,不至于无话可说。
其实,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好谈论的。
假如有一天庄妃死了,祁让会和嘉华公主谈论他们的过往吗?
祁让会和端妃兰贵妃谈论失去的孩子吗?
当皇帝的,哪有这么多空闲?
说到底,不过是自己觉得对孩子有亏欠,说是弥补孩子,其实是为了让自己那颗自私的心好受一点。
她注定不是一个好母亲。
晚余叹口气,这才发现祁让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祁让幽深的眸子在月光下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潭水中是快要满溢出来的失望。
他亲她亲得昏天暗地,她却在走神。
他们永远都是错位的。
他舔着发苦的唇,有种重拳打在棉花堆里的无力感。
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他到底还在渴求什么?
亲生孩子都留不住的女人,他又拿什么留她?
不过是想在最后的时光,得到她一点虚假的温情罢了。
世间至苦唯情爱,他只是没想到,连他这个自以为冷血无情的帝王也不能幸免。
好在他今晚喝醉了。
喝醉的人,什么荒唐的事都做得出来。
他复又捧住她的脸,双手拇指在她脸颊抚过,抚去她的泪。
至少这一刻,她的眼泪是为他而流的吧!
“别哭,朕醉了,朕的话你不必理会。”
他又去吻她,轻轻的,慢慢的,细细密密的,温温柔柔的,不再像之前报复般的狂乱。
“朕舍不得你,朕便是杀了自己,也不会动你。”
“朕认栽了还不行吗?”
晚余的心揪成一团,像理不出头绪的乱麻。
祁让坐在院中石凳上,将她抱坐在腿上,面朝月亮。
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朝有月今朝圆。
至少这一刻,月亮是同时照在他们两人身上的。
“月色这么好,咱们说点高兴的事吧!”他语气轻松,却满心的凄怆。
晚余被他这样抱着,唯恐他酒醉失了手,不得不双手搂着他的脖子稳定身体。
“又不是只有一张凳子,臣妾现在是两个人的重量,别压着皇上了。”
你看,他在说月亮,她却和他说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