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打开通讯录,手指往下划了划,划到林chá生的名字,在上面停顿了几秒,又作罢。
都这么晚了,还是不要麻烦他了。
他最后没有给任何人打电话,熄掉了手机屏幕,独自一人打车去了附近的一家小医院。
这家医院有些年头了,环境十分简陋,设施也老旧。晚上来这家医院挂急诊的多半是发烧胃痛这类常见病症,人也不算多。淡淡的消毒水味灌进鼻子里,夹杂着一种类似于木材腐烂的味道。
护士给他扎完针就走了,输液室里小孩的尖叫和哭喊声不止,连带着家长的斥责和哄劝,相当的吵。
出来得急也没顾得上带耳机,既塞不上他们的嘴,也堵不住自己的耳朵,李知内心逐渐涌起一阵烦躁。他仰起头,靠在椅背上,盯着嵌进墙壁里的铁钩子看了很久。
点滴下到第二瓶,小孩哭累了,总算停了,输液室内终于安静了下来。李知有点困,但身边没人,不知道点滴还有多久能下完,他也不敢睡觉。
李知一只手握着手机,正百无聊赖地几个软件来回切换,界面上方忽然闪出一条新消息。
林chá生:你还在实验室吗?
他盯着这条消息出神,有点想说自己在医院,但是忍住了。
要不说不在实验室,已经回去了吧,李知这样想,这个时候本来就应该待在家里。
另一只手在打点滴,单手打字有些不方便,他最后只回了个“嗯”。
林chá生:不忙的话等会儿下来一趟吧。
什么情况啊?
李知想了想,慢吞吞地按住语音键,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怎么了,你来学校了吗?”
等了几秒,那边也发来语音:“对啊,陶承予说他房间抽屉的钥匙好像落学校了,让我找找明天帮他寄回去,我现在刚出门,不堵车的话大概20多分钟就到了。”
“呃,这样啊……”李知仰头看了一眼还有一半液体的透明点滴瓶:“我现在有点忙。”
林chá生并不在意,跟他商量着:“那等你忙完再下来吧,反正我也没事儿。”
那得等到几点?李知看了一眼时间,这都快九点了。
没办法,他只好如实jiā代:“其实我现在没在实验室。”
“……那你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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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滴下完了,林chá生还没到。李知受不了医院里的气味,坐在外面的花坛沿上等人。
打电话吞吞吐吐地跟林chá生说了地点,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说了句“行”就挂了,分辨不出语气。
担心他会生气。
李知心里惴惴不安,低头看到粘在手背上的医用胶带,准备撕下来。刚揭开一个小角,他犹豫了几秒,又把翘起的角抚平,粘回去了。
“李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