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适才言欲考科举,是吗?”欧阳芾又问。
沈括道:“是,我前来家兄任地,除与家兄团聚外,便是欲专心读书,将这两年落下的功课拾起。”
“考科举好呀,”欧阳芾强烈支持,“恰这些日我们也在宁国,若有不懂之处可来问我夫君,他读的书多,甚么都懂,问他问题,解释得比官学里的先生都清楚。”
“只怕会叨扰先生。”沈括道。
王安石岂听不出欧阳芾一番夸他,是为让他教沈括念书,虽不知她这种执着从何而来,然到底受用于她的信任与赞赏,遂接着她的话道:“有何不懂,或直接来问,或书于纸上差人送来即可,毋须拘礼。”
“多谢先生。”沈括暗自欢欣。
夜间,欧阳芾坐于榻边,王安石坐于案后,灯火安静将一方人影斜照,欧阳芾视着那道影良久,终于起身。
走至案后,一把蒙住肃坐之人的眼睛。
王安石眼前一黑,放下手中书卷。“作何。”
“猜猜现下几时了?”
“”
王安石彻底将书卷搁下,抬手去覆她手背,声缓道:“你先去睡,我将这页看罢便睡。”
“上回你也如此说,我已不信你了。”
“阿念。”
欧阳芾终究垂下手,却并未放弃,她想起他之前彻夜挑灯读书,导致清早不及梳洗便赴公门一事,深信这种毛病不能惯。
欧阳芾问:“夫君,你近视么?”
王安石道:“何谓‘近视’?”
欧阳芾遥手一指墙上挂画:“那上面的字,你念来我听听。”
王安石:“”
欧阳芾颤抖着手:“不行,你不能再看下去了,再看下去便连我的脸也看不清了。”
王安石:“我看得清你的脸。”
欧阳芾:“以后便看不清了,十年后,二十年后,总有一日你会看不清楚我的样子,难道你只想看我二十年么?二十年后你便不再看了?”
她一语言中要害,教王安石竟难以反驳。他只看她二十年便够了么。
他怎舍得只看她二十年。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