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将碗翻了过来,眼神期待地看陆英,意思是他已经喝完了,一滴不剩。
陆英眯了眯眼睛,并未去看那空空如也的碗,忽地抬手,用手帕擦掉苏及嘴上的米粒,声音有些沉:“二公子可知什么叫‘恃宠而骄’?”
什么恃宠而骄,明明是威逼利诱。
苏及不敢说,陆英刚刚帮他擦嘴时用了力,嘴被擦得有些干痛,他不由得舔了下,嘴唇变得又红又润。
陆英视线下移,眸子黑而沉,他勾了勾嘴角:“这山中空气好,我倒是可以多住两日。”
苏及坐直了身体,他正愁着云汀的下落,若陆英能缓两日,那再好不过了。
“陆大人愿意在山中多住两日?”
陆英不回答,只微微往前探身,隔着半张桌子勾起苏及颈边的一缕头发,玩闹般在食指上打圈。
“……”
苏及僵硬了一瞬,他扯起嘴角:“……陆大人的伤似乎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又不是骨头,还真拿他磨牙了不成?!
陆英收回手:“本侯又觉得这山间空气不好了,还是早些回去吧。”
苏及拉住陆英的手,咬着腮帮子:“想来陆大人的伤还没好全,结痂之时最为难忍。。。。。。小人愿为大人效劳。”
陆英反手拉住苏及手腕,将人拉近了些:“二公子觉得勉强?”
苏及心一横,干脆闭上眼,半个身子趴在桌面,露出后颈,他全当自己是摆上桌的骨头:“怎么会,这是小人荣幸,大人请享。。。。。。咳,请便。”
……
云汀为了躲避苏及,天不亮就牵牛出了门,他兴致不高,便找了棵树,爬上树坐着发呆。
黄牛在岸边吃草,不时回头看看自家主人,见人一动不动,便自己偷偷淌进溪水中喝水。
透过茂密的树枝看出去,是连绵的云,云下是连绵的墨绿山脉。
那些山长得和琼州的山很像,因此云汀总爱坐在此处打发时间,有高兴的时候,也有不高兴的时候。
他已经记不得这山中住了多少年,只记得一只手数完了,就没再继续数了。
他也曾出过山,山下每月中旬都有很热闹的集市,他喜欢在集市上闲逛,那里不但热闹,还有他喜欢的糖水和烤板栗。
可是他不喜欢山下的人,因为每当他掏出钱,那些人总会露出奇怪的目光,那些目光让他感到难受和危险。
他还是选择忍受了,因为他实在舍不得那人挤人的感觉,和集市上琳琅满目的东西。
直到有一日,山下的人抢走了他身上的钱,又捅了他肚子好几刀。
那些被婆娑教视为珍宝的血流了一地,云汀怀里的烤板栗被人踩碎了,他只觉得胸口有火在烧,越烧越旺,却没有力气爬起来,只能躺在地上。
过了整整一夜,云汀伤口不再流血,他爬起来拍掉身上尘土,失落地离开了集市。
自那以后,他不再喜欢下山。
回忆让云汀难受起来,他摸了摸肚子,那里什么疤也没留下,可他还是很清晰地感受到一阵疼痛。
树下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他垂头往下看,是和苏及一块儿来的小女孩。
苏三姐一屁股坐在树下,并没发现头顶还有人,云汀看了一眼收回视线。
两人一上一下,就这么看着发起呆来。
不知过了多久,老黄牛上了岸,晒着太阳打起了瞌睡,身后的尾巴时不时晃动。
一阵若有似无的香甜气从下面传来,云汀往下看去,见小女孩从怀中摸索出了个东西,吃得正香。
苏三姐小口咬着手里的东西,似乎格外舍不得,每一口吃完都得砸吧嘴,又舔舔嘴角,生怕把嘴边的残渣落下了。
云汀时不时往下看两眼,忍了又忍,最终跳下树:“……你在吃什么啊?”
苏三姐被眼前的人吓了一跳,手一顿,闷声道:“枣糕。”